太皇太后道,&1dquo;政务虽忙,也要保重圣躬,该歇着就歇着,可别没日没夜的,一口吃不了一个饽饽。”
皇帝躬身道是,眼睛不经意划过书案上的帖子,满目皆是女儿家的闺楷书,含蓄细致并且秀美,遂道,&1dquo;这是谁写的?不像是通嫔的字迹。”
锦书一凛,心头突突直跳,愈把头低下来。
通嫔一笑,&1dquo;皇上说得是,的确不是奴才写的。”
太皇太后笃悠悠道,&1dquo;皇帝眼力好,我才得着个伶俐人,叫锦书,”指了指道,&1dquo;就是那丫头。”
帝微一顿,哦了声,并未再追究,又和太皇太后道,&1dquo;节下忙,好多顾念不上,今年寒食在二月,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等开了net,天暖和了,海子边的柳树也了芽,孙儿陪皇祖母游湖去。”
承德帝是个杀阀决断的人,对政务处置毫不手软,排除异己时或打或杀,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纵然铁腕,却是以孝出名的,人说孝顺的人都坏不到哪里去,显然他属于第三类人,也许随便能让人琢磨透了的,就做不了帝王了吧!
锦书始终低着头,也没有需要近身伺候的差事办,所以未能得见天颜,皇帝和太皇太后说了会子话,便起驾回乾清宫去了。
第十章漫嗟荣rǔ
jiao戌时,锦书和总管崔贵祥告了假,回掖庭的下处搬铺盖卷,小苓子因有差事,没能陪着一块去,塔嬷嬷体恤,怕她一个人搬不过来,就叫慈宁宫上夜巡逻正宫廊子的顺子跟着。
两人加紧着赶路,戌正梆子一打,没差事的太监就该出宫了,宫门上了锁,要出入就难了,各宫宵禁,穿堂门落锁,南北不能通行,回头要回慈宁宫,得到敬事房请钥匙,请钥匙必须通过总管,要写日记档,说明原因,写清请钥匙的人,内务府还要查档,手续极其繁琐,这是宫廷的禁例,所以最好是赶在戌正之前回到慈宁宫。
进了掖庭西跨院,看见糊了一半的窗户都收拾好了,锦书突然有种大梦方醒的感觉,真没想到还能活着回这里,早上老佛爷派人来传时都准备着去死的,还懊恼没早些jiao代后事,这会儿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是造化大,是慕容家列祖列宗保佑啊。
青桃正挎着笸箩掀堂帘子出来,看见她愣了愣,回头喊道,&1dquo;锦书回来了!”
木兮和荔枝赶出来,遥遥相望都哽住了,别的屋子里也有人探出头来,看猴戏似的小声嘀咕,指指点点,荔枝横了她们一眼,打起棉帘道,&1dquo;快进来吧!”
顺子搓搓手道,&1dquo;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说说私房话吧,我在那边出廊底下等着,你们说完了就招呼我,不过可得快点儿啊,时候不多。”
锦书过意不去,&1dquo;还是进来吧,外头怪冷的。”
顺子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嘴里说没事儿,已经往廊庑下去了。
荔枝拉了她一把,进了屋里问道,&1dquo;怎么回事啊?你嘴够紧的,咱们在一块住了四五年,要是没有这回的事,恐怕到出宫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锦书笑道,&1dquo;你们都听说了?有什么可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对你们没好处,现如今不是大邺了,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几个人嗟叹不已,木兮问,&1dquo;你这会子上哪儿当差?是景仁宫还是慈宁宫?”
锦书边收拾东西边道,&1dquo;在慈宁宫替苓子,给老佛爷敬烟。”
荔枝叹了口气,&1dquo;又是个外头风光里头苦的差事。”
锦书麻溜的把东西都包成包袱,不以为然道,&1dquo;没什么,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我都习惯了。”
net桃帮着把她的被褥捆好,无限忧伤的说,&1dquo;真是舍不得你走啊,搬了地儿再见可难。”
锦书拍拍她的手道,&1dquo;能见着的,还是在西六所,又没往东边去,早晚要送个东西什么的,怎么就见不着了?”
木兮道,&1dquo;net桃你能见着,她常陪定妃娘娘上慈宁宫问安,咱们是钉死在惠嫔娘娘屋子里的,要见怕不易,&1squo;擅出宫门,打死不论’你忘了?”
几个人都拉着脸,宫里就是这样,除非是得了主子的令出去办事,或者是跟着主子出去贴身伺候,否则不许离当值的宫门半步,又不是民间,压根儿没有串门子这一说,谁要是敢在宫里乱蹿,杀头边疆!就算是取东西送东西,也有掌事的掐时候,再说平时都忙,没差使也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学刺绣,打络子,要从这样有限的时间里挤出那么一点儿来,大家的空闲又凑不到一块儿,再要见真不容易了。
锦书想了想道,&1dquo;要是有话就托net桃传吧,还有贵喜,老佛爷的膳都是他们那一拨伺候的,他下了值往内务府送膳牌子,也能两头传话。”
几个姑娘凑在一起依依惜别,又说了半盏茶的功夫,顺子在窗户外头催道,&1dquo;锦姑娘,眼看着要戌正了,收拾好了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