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相互介绍了大家认识,爷们儿们就开怀畅饮起来。慎行道,&1dquo;今儿禄哥儿怎么没来?”
路知遥愣了愣,猛想起了慎行母亲同他说的话,心想着禄哥儿来了怕是要穿帮,就同他说道,&1dquo;禄哥儿今天不得空,他舅舅家里兄弟娶媳妇儿,他吃席去了。”
慎行哦了一声,又看毋望,她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他微叹了气,暗笑自己白cao了那份闲心,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慎言等人开始行令,又碍着有女孩儿在场,许多粗鄙的荤话不好出口,随便吃了些酒,又赞叹了番螃蟹肥美,大家跑到外面去走月,信步就来到了玩月桥上,此时桥上已然聚集了许多士子,一个个笙箫弹唱,对月赋诗,自认为潇洒倜傥,毋望原和芳龄她们在一处的,后来各有感兴的事物,渐渐大家分开来了,毋望就和六儿沿着河边走,看看这,又看看那,不像刚才人多主意多,反而不知逛哪里好,两个人遇着好顽的就逗留一会儿,走累了就找个茶摊坐下歇着,倒比先前惬意了不知多少。
六儿道,&1dquo;和大爷他们走散了可怎么办。”
毋望道,&1dquo;少不得到汇宾楼碰头的,他们这会子正顽呢,咱们再瞧瞧有好顽的没有,若乏了就原路回去。”
六儿点头又问那摊主道,&1dquo;大婶,你可知前头还有什么好顽的么?”
那摊主看了看天色,笑道,&1dquo;你们这会子回去可就错过最好看的了,三更一到就有烧塔子呢,谁的宝塔砌得好,拿了头名就有赏金,姑娘们回头去看罢,可热闹了。”
六儿听了放下茶杯,放了两个铜板在桌上,拉了毋望就跑,边跑边道,&1dquo;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瞧去,我素来不知,南方竟有这么稀罕的顽法,定要见识见识的。”
一通狂奔,人越来越多,好不容易挤进了人堆里,看见一大块场地给围了起来,中间分散了七八堆人,正拿砖瓦一点一点往上垒塔身,等垒到大半个人高了,顶上留了口子,往里添木柴,谷壳,只等着令官令。
六儿扯扯毋望衣袖道,&1dquo;可是要烧么?”
毋望摇头道,&1dquo;我从前也没见过,家里原没有兄弟,中秋一味的在家过,没人带了出来顽的。”
又屏息看八个宝塔都垒好了,那边高台上人彩旗一挥,大喊一声开始,参赛的人便麻利的点起了火,一时火光冲天,火旺时还往里泼松香粉,那火头烧得更高,直把塔烧得全座红透,围观的人大肆助威,一时喝彩声甚嚣尘上。
毋望也看得兴起,加油鼓劲之际,后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一阵头晕目炫,眼看着自己被拉出了几丈远去,那六儿竟只顾看热闹,对她被掳走浑然不觉。
第五十七章万里江心对明月
毋望奋力挣扎,无奈那人力道奇大,又是几个起落,渐渐远离了人群,毋望心道这下糟了,怕是遇上了劫匪或人伢子了,自己得想法子脱身才行,又因被那人捂了嘴,连声音都不出来。那人携了她飞奔一阵,她头晕目眩,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连方向都分辨不清了。又几番颠簸终于落了地,一看竟到了谢府的后院,心下又奇,莫非哪位哥哥同她开玩笑么?才要转头,那人道,&1dquo;在下无意加害姑娘,只因姑娘的一个故人要请姑娘一叙,我放了手,你切莫叫喊,可好?”
毋望想既到了谢家,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便点了点头,那汉子缓缓松开手,对她一揖道,&1dquo;我家主上等姑娘已经很久了,二位只管叙旧,属下在穿堂外候着。”说完一纵身去了。
这后园子原已倒锁,因今日过节,上夜的婆子小厮们也都吃酒作乐去了,园子里空无一人,毋望暗道定是慎行有话同她说罢,恐白天人多不方便么?便道,&1dquo;二哥哥,你这是什么道理?好好的竟吓我”
树后转出一个人来,背着手,身量高大,看着眼熟,却不是慎行,当下心里咯噔一悸,那人缓缓走近了,洁白的脸孔,眉眼含笑,低声道,&1dquo;什么二哥哥,net君姑娘且看清了再叫哥哥不迟。”
毋望脑子里轰然一声,急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被他一把揽了起来,柔声斥道,&1dquo;看毛躁得这样,见了我连站都站不住了?”
毋望勉qiang安抚了心跳,这人来得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原先还惦记着他,不知他身在何方的,谁知转眼就在她家后院里了,还将她从外头掳回来,生生把她吓得半死,一面埋怨着,一面又极高兴,想了那么久,好歹见着了,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憋了半天才道,&1dquo;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裴臻笑道,&1dquo;来得正是时候呢,再晚些你的心就落到什么二哥哥三哥哥身上去了。”
毋望听了嗔道,&1dquo;你混说什么,我从没动过那心思。”
裴臻携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凤眼一挑,呢喃道,&1dquo;可是心思都在我身上么?我去了这几个月,你想我不想?”
毋望臊得只顾低着头,想把手抽出来又抽不动,只得由他握着,裴臻看她圆润了些,更显出从未有过的娇态来,不禁心下暗喜,也不想旁的了,径直的将她搂进了怀里,深深叹道,&1dquo;net儿,我当真是日思夜想的,你可知道我的心么?再见不着你,竟是要疯了似的。”
毋望像落进了蜜缸子里,也不挣,静静靠在他胸前,他身上有股兰糙的香味,莫名叫她安心,两人相识了这么久,这样的亲近还是头一次,若按理来说是万不该的,只是如今身不由己了,此时方知道自己竟是那样看重他的。
裴臻毛头小子一样心跳如雷,毋望靠着靠着,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裴臻有些懊恼,蹙着眉道,&1dquo;你笑什么,我x行千里的来看你,你不说些好话,反倒来笑我”
毋望红了脸,原以为他在桃叶渡的,离城里也不算远,谁知又是那么老远的赶过来的,心里有愧,便糯声道,&1dquo;对不住了,我不该听你的心跳得快就笑,也不知道你是属马的,你就原谅我无德罢。”
裴臻听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1dquo;你出息了,竟变得这么促狭,看来我从前是小瞧了你了。”又拉她到亭子里,两人并肩坐下,就着月光直直看她的侧脸,细腻的皮肤上洒了一层银粉似的,愈的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jīng致的鼻子,还有嫣红的嘴唇,哪一样不是叫他痴迷的呢
毋望感觉到他的目光,又不敢同他对视,只得闷声道,&1dquo;你傻傻瞧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裴臻苦笑道,&1dquo;多瞧一会子,回头就要走的,这一别当真山高水长了。”
毋望一急,问道,&1dquo;才来的就急着走么?”
裴臻眼里星光点点,欣喜道,&1dquo;你舍不得我走的,可是么?”
毋望闪躲两下,禁不住他一直追问,便低低嗯了一声,裴臻又笑得net风得意,直道,&1dquo;不枉我x夜兼程啊,这回来得果然妙”
毋望道,&1dquo;你如今在何处?”
裴臻道,&1dquo;暂时还在北平,过不了多久就要动身的,这一走没法子给你捎信儿,更没法子来瞧你,你自己好歹保全自己,等着我来接你。”
毋望侧了头想了又想,疑惑道,&1dquo;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倒叫我摸不着头脑。”
裴臻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他心里是想着不论怎么都不该瞒她的,既认定了要娶她,他在做些什么她也有权知道,可反复一琢磨,又怕吓着了她,便想含糊带过,不想毋望淡淡道,&1dquo;你叫我等你也是唬人的罢。”
这下子裴臻急了,忙安抚道,&1dquo;我的一片心你是知道的,好不容易从他们眼皮底下混出来的,你倒同我说这样的话,岂不让我心寒么我不说有我的道理,你何苦bī我。”
毋望冷眼看他,平声静气道,&1dquo;我何尝要bī你了,你不说便不说,我也有我自己的道理,只是你今夜来得多余。”
&1dquo;你&he11ip;&he11ip;”裴臻张口结舌,气血翻涌了会子思量,也该把事qíng原委告诉她了,尤其是素姐儿的事,若不让她心定,怎么有脸求她等那些年呢。于是点头道,&1dquo;我都告诉你,你自己拿主意罢,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听完了若觉得等得,那你便等我,若觉得等不得,我也不怪你。”
毋望道,&1dquo;你一个慡快人怎么积糊了,要是怕我告诉别人,那你不说便罢了。”
裴臻咬了咬牙道,&1dquo;我原是燕王的谋臣,最迟明年jiao夏,燕王要起兵与朝廷jiao战,届时若一举攻克应天,那便是富贵已极的,若是不幸败北,怕是人头不保,至于我那大奶奶,我同你说过,与她并不是真夫妻,她只是两头安cha在我身边的棋子,嫁我之前已有了人家的,不瞒你说,嫁过来时有了身子,后来没法才打了的,这事她打量我不知道,有一回看丫头给她煎药,一眼就瞧出来是产后补身体的药,我倒也没什么,横竖到最后是要了结的,便由着她去,上月她自知不长久了,竟携了些银子饰逃了,我派人探访了大半个月,已然到了那相好的下处,被他藏起来了。说来她也可怜,原本好好的女孩儿,竟给利用得这样,我若要杀她倒也易如反掌,只是我也存了私心,想拿她牵制旁人,后来燕王既招我入了北平,那些牵制便失了效用,她去便去了,算是给她自己寻了条生路罢。”
他一口气说完,便等着她昏厥过去,不想那女孩儿半点惊慌都不曾有,只慢慢道,&1dquo;其实我早料到你做的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只没想到你胆子竟如此大,你可知谋逆是多大的罪过?”
裴臻站起来,负手在亭中踱步,一面道,&1dquo;所以我只能偷着来见你,也不敢迎你过门,是怕连累了你。”
毋望鼻子酸,涩涩道,&1dquo;那你头里还要纳我做妾”
裴臻有些愧疚,&1dquo;那时也未同你深jiao啊,哪里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再说世上的爷们儿哪个不是喜欢就往房里收的,我原只当你是&he11ip;&he11ip;玩意儿的,到后来就&he11ip;&he11ip;爱得那样了。”
毋望又是害羞又是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来,裴臻一看着了慌,忙拿出汗巾子来给她擦,急道,&1dquo;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偏问,知道了又要哭。”毋望扭身背对了他,他无奈道,&1dquo;快别闹别扭,我时候不多,要乘他们未现时赶回去的。”
毋望道,&1dquo;他们信不过你,竟还圈禁你不成?”
裴臻朗朗笑道,&1dquo;谋大事者必多疑,父子尚且防备,何况我是个外人。”又道,&1dquo;你是个聪明人,若听着我那里战况不好了就别等了,我怕耽误了你,你寻个好人家平平稳稳过日子去罢,我就是到了地下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