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道,&1dquo;我原也这样说,谁知你婶子不让,怕招了虚邪之气。”
毋望笑道,&1dquo;又不是寒冬腊月,哪里来的虚邪,只开一会没什么大碍的。”
刘宏见她面上清明一片,也不像有什么牵累的事,便探道,&1dquo;那裴公子来了两回,可曾同你说起什么?”
毋望从容道,&1dquo;不曾说什么,想来也是守礼之人。”
刘宏本想细问,又觉得不好出口,想想自家侄女儿一向知进退,叔婶的话也放在心上,便不再多言,只嘱咐道,&1dquo;好皮囊无甚用,你可记住。”
毋望知道叔叔话外之音,点头道,&1dquo;我省得。”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张氏回来了,面上并无不豫,坐下喝了口茶道,&1dquo;都说好了,文里正听说歹人捉住了也甚高兴,赶巧明日他家俊哥儿要考乡闱,便同我们一道走。”
毋望突觉乌云盖日,还真是巧啊,文俊又要考乡试了?都是第几回了?回回不中还考什么,真不是做官的料,还不如跟他大伯父学做买卖来得实惠!考就考罢,做什么还要一道走?这么爱凑热闹,难怪连试《四书》义三道都作不出来!
这时德沛抹着汗走进来,额头上蹭破了一块皮,正往外淌血。张氏唬了一跳,忙拿帕子给他捂住,嘴里喝道,&1dquo;上哪儿野去了!又同阮秋打架了么?”
德沛不以为意,走到刘宏跟前道,&1dquo;爹,今儿村里来了个人,是林甫家的亲戚,听说是燕王府的家臣,功夫俊得很,和村里的几个孩子比划了几下,单同我说叫我练武,还问我可愿意跟他走,要带我从军,我自己不敢拿主意,回来听爹的意思。”
刘宏面上青绿jiao错。燕王朱棣?他的为人倒不得知,只是刘家是帝王驾前犯过事的,过了这些年,虽日子清苦却活得长久,若再回到朝廷这个大染缸里,姑且不论燕王可容得下,万一有个行差踏错,那便是万丈深渊,xing命都堪忧了,还不如在馒头村做个平头百姓。当下便道,&1dquo;你年纪尚小,从军能做得什么?还是再等上几年罢,等身子长开了再说罢。”
德沛是个执拗的xing子,听了他爹的话甚是不悦,闷声道,&1dquo;我们是获罪之家,功名考不得,要出人头地便只有参军,他日立了军功才能光耀门楣,爹妈有了好日子,旁人也不敢来叫姐姐作姨娘了,有什么不好?”
毋望向来知道德沛与旁的孩子不同,要老成懂事许多,只是万万没有料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思,这一番话说到了七寸上,再看叔叔,果然面露难色,愁肠百结。
德沛又道,&1dquo;再过三个月我便满九岁了,那个人说,先叫我跟着他学些拳脚功夫,他再教我谋略计策,将来必然有一番大作为,岂不比在这馒头村种地qiang!”
张氏道,&1dquo;有这样的事?莫不是个拐子罢!”
德沛小脸一本正经,笃定道,&1dquo;他给我看了腰牌,是燕王府的。”
刘宏思量半晌才道,&1dquo;你去同他说,就说爹想谢他,无奈腿脚不便,请他到家来吃酒,待我打探仔细再作计较。”
德沛欢天喜地的去了,毋望也不知叫德沛从军使不使得,当年爹犯的究竟是什么事,叔叔婶婶也不曾同她说过,如今还是要问一问的,当今的皇上动辄杀人,保不定不是甚么天大的罪过,若真如此,德沛进燕王府也未尝不可。当下问道,&1dquo;我爹当年为的什么斩?可是谋逆?”
刘宏摇了摇头道,&1dquo;谋逆还有咱们的活路么!你爹原是掌管边镇卫所营堡之马政的,只因一回吃醉了酒,误了调拨攻打元营的车马才被治的罪。”
毋望道,&1dquo;既不是谋逆,叔叔不妨同那人直说,不成便不去。”
刘宏道,&1dquo;我也这样打算,从前听说燕王朱棣知人善任,想来不是那种不通qíng理的人罢。”
德沛不一会便带了那人回来,只见那大汉虎背熊腰,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走起路来双腿生风。毋望忙退了出去,和婶子张罗酒rou去了。隔着墙头隐约听见他们说话,大抵就是德沛虽年幼却资质上佳,燕王殿下英雄不问出处云云,说定了明日就要带德沛走,张氏在灶台旁痛哭流涕,毋望心里也不舍,只得安慰她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说到最后自己不禁泪水涟涟,德沛这样小的人离开父母姊妹,在军营里讨日子,日后不知要经受多少的磨难,如今藩王割据,万一有了战事可怎么好!
德沛倒欢喜不已,跑出来拉着毋望的手道,&1dquo;net君姐姐你可听到了?纪二爷要带我走了,我曾同你说过的,将来要把比那东珠还好的东西送给你,绝不叫你和我爹妈再受半点苦,你信我么?”
毋望凄凄然笑了笑,替他正正头上的巾子说道,&1dquo;我自然是极信的,不过军中不比家里,最要紧是保住自己的小命,你可知道?”
德沛道,&1dquo;你放心罢,我自然知道保命的。”
张氏对儿子万般不舍,哭得几乎噎过去,扯着德沛衣袖道&1dquo;明日定要走吗?哥儿,你同那位纪二爷说说罢,再延后两日成不成?”
德沛道,&1dquo;既定了要走,索xing走得痛快些,做什么婆婆妈妈像个娘们!”复又说道,&1dquo;妈,你千万别把我net君姐姐许给别人做妾,等我功成归来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