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过去携她,&1dquo;当家娘子要来查账了么?”
她嗤地一笑,看他鬓角汗水晕洇,抬手给他拭了拭,&1dquo;这天气,这样热!”
他chuī了柜上烛火,两口子走出客栈。外头月光皎洁,他低头看看她,&1dquo;温其呢?先回府了?”
她挽着他,软糯的嗯了声,&1dquo;rǔ娘先领他回去了,在我跟前只管闹,没见过这么刁钻的孩子!”她摇摇他,&1dquo;莫非你小时候也这样么?知道母亲这里要断奶了,愈的黏人。”
掌柜的没正经起来,&1dquo;我要是有个这么美的母亲,也要黏着不撒手的。”
她有点脸红,所幸隐匿在黑暗里看不见。两个人并肩沿着夯土路走,今晚的星月出奇的辉煌。她把脸靠在他的肩头,&1dquo;才刚又有中原的马队么?不知道长安如今怎么样。”
&1dquo;长安?”他比比天上,&1dquo;长安也是这片月罢了。暖儿,到漠上三年了,你想家么?”
她显得有些怅惘,&1dquo;想是想的,可是有了你和温其,我的家就在乌拉城了。这三年来我过得很好,就只一样不顺心,做什么老有佃户想把女儿塞给你?我知道了很不欢喜。”她嘟起嘴,&1dquo;你记着没有下回了。再叫我听说,我可是要撒泼的。”
他停下来把她搂在怀里,&1dquo;我何尝愿意这样!是你自己要挣贤名,倒弄得自己憋屈。再有人寻你求qíng,不要客气,直接撵出去就是了。”
她圈着他的腰,把脸靠在他胸口,&1dquo;我的夫君是我一个人的,不同别人分。”
&1dquo;我多早晚要你和别人分来着?这样傻!”他在她颈间温腻的皮肤上轻捻,贴近她低声道,&1dquo;今晚月色好,咱们到城外走走。好容易得着空的,明日有见素替我,也不用早起。”
每对夫妻都有些私房的小秘密,她和容与也有。乌拉城外两里地有个卢梭湖,湖水碧蓝,牧糙丰沛,那是镶在绿洲里的明珠,有戈壁滩上难得一见的旖旎景致。说来不好意思,温其就是在那里怀上的。他开口要去,她总是免不了扭捏。好歹推脱一番,最后还是妥协。
他们调转方向出城,城门外早停了一驾马车。她暗笑他心怀不轨,还是款款登上脚踏。
回想想这三年的塞外岁月,当真是神仙似的日子。她也许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有房有地,有夫有子,连那城宇都是她荷包里的产业。只是闲的久了有些百无聊赖,便夫妻联手开了家客栈。不图赚钱,权当打时间用。开始的时候她也在店里张罗,后来有了孩子,奶孩子、带孩子,一刻不得歇,就退到帘后去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她觉得好,他未必满意。他是空中的雄鹰,生生被她折断了翅膀,困在这城廓里。她唯恐委屈他,愈纵着他,简直就像对待独孤温其一样。
到了地方,他抱她下车。远处连绵的祁连山脉在天边堆叠出幢幢的黑影,衬着这湖水镜面一样澄澈。卢梭湖是个融雪湖,常年温度都不高。奇怪的是容与总爱在那里头洗澡,他说是早年行军时养成的习惯,冰天雪地里也敢露天沐浴。她蹲下来划划那水,冰冷的,直刺到骨头上去。回身要找他说话时,他却已经从另一边趟水下去了。
她捂着脸,这人倒从来不吝展示他的好身材!明月当空,满世界灼灼的白。他解开束带,乌披散下来。潜水下去,头湿透了,缎子般服帖披在背上。她在一方平坦的石头上坐定,托腮观赏,美人出浴,果然赏心悦目。
可是这样的夜色,总叫人心里毛。她看着他再次潜下去,这回却半天没有浮上来。她慌起来,惶惶瞪着湖面。静的,没有半点涟漪。恐惧无限扩大,像一团棉花堵住了嗓子。她简直要晕厥,失措的喊,&1dquo;容与&he11ip;&he11ip;”
然而没有回应。
她吓得魂飞魄散,奔下河滩尖叫,&1dquo;容与,你在哪里?”
她的呼声在广袤的空间回dang,卢梭湖寂静如初。她哭出来,觉得天要塌了。她跑下去,也不管自己懂不懂水xing,她要找到他。
突然湖心一阵波动,他向她游来,边游边道,&1dquo;上去,怎么下来了?”
她泪流满面,触到他,在他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1dquo;你要吓死我么!”
他嘶地吸口气,&1dquo;又没什么事,平常不也这样的么!”
她把他往岸上扯,&1dquo;我要回去,现在就走!”
他摸不着头脑,只好匆匆穿好衣裳随她上了马车。返回乌拉城的路上她只掩面哭,他忙扔了鞭子过来安慰,&1dquo;对不住,我一时玩兴大,趟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