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暖向他们走过来,有点难堪,绞着手指道,&1dquo;蓝家舅舅,今天的事多亏你。我也不晓得说什么好,横竖谢谢你!”
蓝笙面对她就变了副脸子,朗朗笑道,&1dquo;和我见起外来了?你进宫两个月了,我一直想去瞧你,可总归不得空。这里要驻守城防,还有外审的军务也要协理,弄得马不停蹄的,你别恼我才好。”
她莞尔一笑,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只道,&1dquo;哪里的话!我自己臊都臊不过来,怎么好去恼你呢!”
蓝笙咳了声,&1dquo;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有什么可臊的!最叫人恼火的是你那叔叔,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整治不了他,我的蓝字就倒着写!”
布暖摇头,&1dquo;他办得出,我不好和他计较。到底是亲眷,他盼着我阖家灭门,我不能同他一样。”她转过脸对容与道,&1dquo;舅舅,你前头说过要把敬节堂里那个人救出来的,替我想想法子吧!我瞧着她,真是羞愧难当。夏侍郎说得没错,我在外头海阔天空,她却要在那地方关一辈子,叫我于心难安。”
容与颔道,&1dquo;你放心,这事jiao给我办。大牢里无主的斩监侯多的是,届时拿尸去把人替换出来,万无一失。”
她勉qiang笑了笑,&1dquo;那就好,劳烦舅舅了。”
那边沈氏张罗完了膳食,站在cha屏前直打拱,&1dquo;今日真谢谢国公和蓝将军了,二位是我布家的大恩人呐!快请坐,家下备了薄酒款待,过会子便可入席了。”
果然尤其看重蓝笙,上下打量好几遍——这样少年有成的将才!出身高,长得又是轩然霞举,若是布暖能许与他,那真是再好不过的良配了!
连布舍人都分外热络,&1dquo;蓝将军呐,原先是见面不相识,今日当畅饮几杯方好!”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越看越欢喜。沈氏笑问,&1dquo;蓝将军同我家暖儿早前便认识的么?”
蓝笙是个自来熟,眼下更是毫不含糊,&1dquo;夫人叫我晤歌便是了,自己人还称将军,忒见外了。”他仰唇笑道,&1dquo;当初暖儿来长安还是我接的她,这多日子下来,也颇有些jiaoqíng。”
沈氏看了看尴尬异常的布暖,长长的哦了一声,脸上止不住欣慰的神qíng,愈的喜上眉梢。嗔怪的瞥了容与一眼,&1dquo;有这样的事,六郎竟没有同我说!来来,快坐!”
布如荫在一旁道,&1dquo;也不知城防建造要耗时多久,住在营里终归不如家里自在。将军若是不嫌弃,日后便在家下留宿吧!”
&1dquo;对对对!”沈氏忙不迭应,&1dquo;我叫人打扫出园子来,府里空屋多,你住着,平素也没人打搅你。呃&he11ip;&he11ip;恕我唐突,将军今年贵庚几何呀?”
蓝笙忙拱手作揖,&1dquo;回夫人的话,蓝某今年二十又四,癸已年丙寅月生人&he11ip;&he11ip;”
贺兰开始起哄,&1dquo;夫人看看,我昨儿就说暖儿不愁嫁,今日佳婿可不就来了么!”
布暖那里听得无地自容,蓝笙最会顺杆子往上爬,连生辰八字都通报了。之前又有祠堂里那通骇人听闻的言谈,只怕两位大人早认准了这个女婿,她岂非有理说不清了么!
她嗫嚅着,想去辩驳,容与却示意她坐。端着凉茶chuī掉了沫子递给她,慢慢道,&1dquo;今天算是有惊无险,日后你要更加小心。夏侍郎会不会善罢甘休还未可知,洛阳能不回来就别回来吧,免得再生枝节。”
她低头拨弄杯盏上浮雕的茶花,想起他之前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还是觉得安慰的。他向来圆融练达,生平所作所为都要对自己有jiao代,可这趟在公堂上布兵包围祠堂,这点有些出人意料。她生出了小小的欢喜,看见他尚会为她失态,总算不枉此生了。
&1dquo;夏侍郎我倒不怕,不是还有你么!”她看着他,眼波流转,说不尽的托赖和期盼。
容与缄默下来,现在还可以护着她,再过不久就该易权了。他终究不是能够陪她到最后的人,终究要把她jiao给蓝笙。
他转过脸望花厅那头打茶围的人,布暖的父母对蓝笙极满意,似乎相谈甚欢。这qíng形上看,满像一家子模样。如果换作他呢?和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求亲,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奇景!
他萎顿叹了口气,&1dquo;暖,你爷娘放心把你托付给蓝笙,我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选。女孩子大了,总要许配人家,与其嫁一个不知道秉xing的人,不如嫁给蓝笙可靠。舅舅和他做了二十年的朋友,他是什么样的人顶清楚不过。他虽荒唐,真正爱了,便是个长qíng的。这一路上我和他说了好些话,他对你如何,我也大概知道&he11ip;&he11ip;”
她打断他,&1dquo;他长qíng,你呢?你是个长qíng的人吗?”她眼里有挑衅的光,&1dquo;你在这上头比不上蓝笙么?到了这会子你还把我往外推,是不是我一日不和蓝笙议定,你就一日不太平?”
他哑然凝视她,心脏被她狠狠划了好几刀,痛得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