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一拱,拳头里带着怒意,&1dquo;上将军果然字字珠玑,鲍某领教了!如此在下先行告退了,上将军多保重吧!”
众人被他那句颇俱恐吓意味的&1dquo;多保重”吓着了,惶惶看容与,他倒也平静,还了一礼道,&1dquo;鲍将军好走。”
鲍羽哼了声,领着麾下侍从扬长而去。
高念贤睨着鲍羽的背影喃喃,&1dquo;那厮不是善类,只怕日后要伺机报复。上将军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依我说还是出兵吧!这会儿正是他山穷水尽的时候,上将军出手相助,也好化gan戈为玉帛。”
蓟菩萨是个莽夫,他粗声粗气道,&1dquo;怕什么,上将军统领五十万飞骑,如今又有六万禁军在手,区区武候府算个球!”
高念贤摇头,&1dquo;话不是这样说,鲍羽的老子是门下省左侍中,帝命文书都是从他手里出的,权大得很呐!”
蓟菩萨哂笑,&1dquo;若要论,谁没几个恩师良友?门下省出敕令诏书,不是还要汇同中书令么?可巧郑中书是上将军至jiao,加之骠骑大将军对上将军青眼有加,他鲍羽小儿还能翻起多大的1ang头来!”
容与踱了两步,抬头道,&1dquo;罢了,咱们自己内斗不值什么,关起门来能解决的。横竖不好在番邦面前丢了份子,叫糙原十八部讥笑咱们大唐没人,连自家门户都守不住。”转而对高念贤道,&1dquo;你即刻点兵,分驻九门之外另拨一个下等折冲府巡城。和武候府的那帮人别有jiao集,各办各的差使,咱们禁军尽了心力,便是无愧于朝廷了。”
高念贤奉命承办去了,蓟菩萨眼巴巴看着容与说,&1dquo;上将军就这么出了兵,鲍羽那厮岂非要得意?”
容与坐下啜茶,笑道,&1dquo;已经挫了他的锐气,咱们眼下不叫服软,叫救急。中庸之道放之四海而皆准,鲍羽是聪明人,还不至平白以为自己找着了脸子。”
这头正说笑,汀洲从门上进来回话,&1dquo;小的复命了!真是赶巧,小的前脚到左威卫府,后脚蓝将军就回来了。这会子到了门牙上,这就进来见公子爷。”
容与示意堂上的人都退下,远远瞧见蓝笙甩着马鞭上了甬道,紫色常服伴着皂罗折上罗,意气风的模样。
他起身相迎,蓝笙还没说话就先笑了,大大咧咧往席垫上一坐才道,&1dquo;六郎啊六郎,半日不见思我若狂么?这么急吼吼叫我来,是为私还是为公?”
容与看他一眼,没好气道,&1dquo;别胡浸,军里不比外头,收敛些的好。”
蓝笙打量他脸色不好,便收拾起玩笑的心,正色道,&1dquo;我路上听说了武候府和北门禁军的事,鲍羽来衙门gan什么?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求援?”
容与蹙眉道,&1dquo;兴师问罪他还不敢,不过是乱了方寸,求援又拉不下面子,在这里放了句狠话就走了。”
现在困扰他的不是鲍羽,也不是南衙十二卫,而是书信匣子里的那样东西。他伸手去抬盒盖,那方帕子在文书上躺着,天蓝色的缎面明明温婉似水,却蓦然刺伤了他的眼。
他调开视线,递给蓝笙,&1dquo;汀洲从府里带来的,端午要到了,这是暖儿给你的节礼。”
蓝笙接过来,兴奋得两眼放光,&1dquo;给我的?哎呀,到底还是暖儿记着我!好姑娘怎么不叫人喜欢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容与听他絮叨越心烦,转过脸吁了口气。
蓝笙打开手绢,咧嘴笑道,&1dquo;是暖儿自己织的么?看不出,她的女红做得这样好!”
容与偱着他的话音望过去——那是条金银丝织成的繁缨,黑与红绞股镶边,两尺长短,繁复的花纹像嵌在心上的沉丝,不消扯动,便会隐隐作痛
蓝笙仍旧沉浸在他单纯的快乐里,他取下折上巾,仔细把繁缨绑缚在帽顶上,一面问,&1dquo;你的呢?什么样儿,也给我瞧瞧。”
容与怔了怔,翻开文书摊在案前,漠然道,&1dquo;单给你做的,你好生收着吧,别糟蹋了人家一番心意。没旁的事,你自去忙吧!”
蓝笙缓缓起身,心里直泛起了甜。连容与都没有,是独一份的殊荣!他暗自琢磨着,想来暖儿对他还是另眼相看的,不管是出于感激,还是别的什么,这就算跨出了胜利的一大步。只要她能留意到他,总有芳心暗许的那一天。
他戴上幞头也不嫌招摇,衙门里没镜子,就大声吩咐随侍打水,出门去趴着盆沿上下左右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