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你往二门上找布谷去。”布暖仔细拿浆糊粘好口递给玉炉,&1dquo;让他问问管家,找个靠得住的人送洛阳,千万要留神,别出什么岔子,免得麻烦。”
玉炉应了,揣着信出了烟波楼。
&1dquo;我听你口气,昨天见着六公子了么?”rǔ娘舀了米汤递给她,&1dquo;什么时辰?我们都回房了,不在跟前伺候,这样子多失礼!”
布暖唔了一声,&1dquo;没说上话,半夜的时候我躲在窗户后头看见的。我一觉睡醒起来喝水,他正回竹枝馆去,本想打个招呼,后来想想我衣冠不整的样儿太没体统,索xing就装傻充愣。”
她得意洋洋的冲香侬笑,rǔ娘念了句阿弥陀佛,&1dquo;六公子没看见你么?”
布暖回忆了下,&1dquo;大约是没有吧!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我打量这架势,往后舅舅恐怕比父亲还严苛,当初就不该来长安的。”
她嘟着嘴,泄愤似的举起筷子,往那垒得高高的芙蓉包狠cha过去,动作粗鲁,面目狰狞。
rǔ娘唉哟一声叫起来,&1dquo;姑娘家的要文雅,这是gan什么?举止有度是自小说到大的,平素嫌我唠叨,你但凡能听不进去一句半句,也不用我日日的提点你了。”
布暖缩着脖子说知道了,正恹恹喝粥,门上进来个梳环髻的婢女,欠身道,&1dquo;小姐安好,尚嬷嬷差我来回话,老夫人和叶大小姐从涤垢庵回来了,这会儿在洗漱呢,小姐过渥丹园吧!”
布暖道好,rǔ娘忙着给她换上孔雀半臂和藕丝裙,倒cha好了玉笄,千挑万选拣了根鸳鸯绣带挽上,都收拾停当了,这才跟着婢女往老夫人住处去。
头天进府走的只是东园,渥丹园在醉襟湖以西,穿过紫荆盛放的甬道,远远就能看见雄健的斗拱和深远的出檐。
那是个用回廊圈成的独立院落,富贵华丽。台基的地栿和垂带石上都有彩绘石雕,连瓦当和柱础也饰以莲花。渥丹园正殿的屋顶很高,门前是四根合抱粗的石柱,向里看去,墁砖透亮,像泛着银光的湖面。
布暖到台阶前驻足,明间里人来人往,却寂静无声。
一个仆妇到门前探看,热络的迎上来,&1dquo;是大小姐么?”
布暖笑了笑,抬头见一个穿着金泥裙的妇人从明间深处急步出来,温声道,&1dquo;是暖儿来了?”
布暖想那就是舅舅的生母蔺夫人吧!面目平和,略显富态,眉梢处描着jīng致的斜红。四十多的人,保养得当,并不显得老态。
蔺氏上来牵她的手,上下打量了道,&1dquo;好孩子,我昨日接到你舅舅的口信,原本应该即刻回来的,只因为课业一时完不成,拖到今早才回府。慢待你了,千万别恼外祖母才好。”
布暖人后随xing,该做样子的时候还是不含糊的,屈膝给蔺氏跪下了,磕了头道,&1dquo;暖儿给外祖母见礼。暖儿惭愧,到现在才来见过外祖母,请外祖母恕罪。母亲日夜思念外祖母,让暖儿代问外祖母好。母亲自觉忤逆,千叮万嘱让暖儿一定在外祖母跟前尽孝。”
蔺氏听了连连点头,亲自搀起来道,&1dquo;自家人不必多礼。你母亲虽不是我生的,却是我瞧着长大的,和自己孩子没什么两样。”一面携她进屋子一面唏嘘,&1dquo;暖儿啊,六郎都告诉我了,好好的姑娘,遇上这种事,叫我说什么好呢&he11ip;&he11ip;难为你母亲,这样做已经是最好的补救方法了。你到了外祖母这里只管放宽心,万事有我和你舅舅,将来总有出路。过了这道坎,前头未必不是另一片好光景。”
布暖低头应是,到目前为止还算顺风顺水,蔺氏没有为表亲热哭天抹泪,倒让她觉得真实。本就该是这样,没有血缘,不过是顺水人qíng,大礼上说得过去就是了。她盈盈福下去,&1dquo;一切但凭外祖母和舅父作主。”
蔺氏浮起笑靥,拉她落座问家里人可都安好,又道,&1dquo;如今你母亲这辈的,出嫁的、外放做官的,鲜少有团聚的时候。我每想起这个就伤心,你外祖父过去了,骨rou走得愈远,好好的一大家子都散了。我身边只有你容与舅舅一个,他任都尉的时候倒还好些,现在官越做越大,常整月不着家,这样大的府邸只我一个孤老婆子,太过寂寥。这会儿好了,你来了,又有知闲伴着,府里可算热闹起来了!”
正说着,外面婢女通传叶小姐来了。
布暖听了忙起身,门外进来个穿碧纱裙的女子,云髻高梳,半垂的袒领外露出雪一般洁白的脖颈,眉眼间似有慵懒,以目下的评判标准来看,叶家小姐绝对够得上是盛唐美人。
她款款而行,审视着布暖,&1dquo;我才换好衣裳来晚了,这是暖儿吧?”
布暖生出些许自卑来,这就是块丰腴的美玉啊!自己站在她面前只能算纤瘦羸弱,她chuī口气,绝对能把她chuī到十里开外去。
她汗颜不已,暗里思量她平时到底吃些什么,一边欠身,&1dquo;是,叶小姐安好!”
叶知闲虚扶了一把,笑着说,&1dquo;常听你舅舅提起你呢,真是个好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