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得的哼唱着《凤求凰》,一路辗转往南,渐渐融入了夜色中。
那厢吃了晚饭rǔ娘服侍布暖入浴,隔着屏风嘀咕,&1dquo;依我看,蓝公子是对你有意。你瞧瞧那举止神色,我是过来人,心里门儿清的。等明日见了六公子讨个主意吧!蓝公子是三品的京官,比咱们老爷高出去不止两等呢!倘或他真有这意思,也好早作打算。这可是门好亲,老爷夫人一定喜欢。”
玉炉在旁边大惊小怪,&1dquo;是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咱们小姐桃花运旺,长安果然是风水宝地!哎呀,那个蓝公子么&he11ip;&he11ip;长得真是俊!我原当武将必定是满脸戾气,虎背熊腰的身板,谁知他居然是这等好模样!要不说他是个将军,我还当他是哪户富庶人家的贵公子呢!这样的人配小姐,郎才女貌再好不过。”
布暖泡在热水里,身上的疲惫点滴蒸出去,仰身靠在浴桶边上,看着屋顶的瓦片出神。半晌才道,&1dquo;你们别胡猜,他哪里对我有意了?人家不过是教养好,待人客气罢了,我们自作多qíng什么儿?没的惹人笑话!你没头没脑去同六公子说,六公子再去问人家,这么一来误会岂不闹大了?叫人家怎么瞧我呢!我是个寡妇,rǔ娘别忘了。”
rǔ娘秀一连呸了好几声,&1dquo;这件事怎么又翻出来说嘴!什么寡妇,以后不许说这个!寡妇长寡妇短的好听么?没拜过天地,没入过dong房,他夏九郎死了一百个也不算数。咱们huang花大闺女,做什么偏给自己扣这屎盆子?有好人家,咱们照嫁不误!六公子是堂堂的镇军都督,体面光鲜的大人物,将来求他做主,蓝公子讨了你去,也不是不能够。”
布暖哑然失笑,她们为她cao心她也知道,只是缘分这东西难说得很,总不能为了急于摆脱现状,就随意寻个男人嫁出去吧!那时候年纪小,婚事父母亲作主,她也反驳不了。如今大了,又经历了这样的事,自由是拿名声换来的,再不能糙率了,自然要好好经营。
&1dquo;别说了,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倒弄得真的似的。”她的手指在水里划动,拿巾栉盖在脸上,她听见自己从水面上出的寂寞的声音,&1dquo;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如果真的遇见那个人,就算隔着山重无数,我也不能错过。”
rǔ娘秀无可奈何,犹自唠叨着,&1dquo;你这样,我也没法子,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慎重的。咱们临出门时老爷夫人千叮万嘱,要我千万看顾你。你是我奶大的,我那女儿没造化,两岁上就去了,我是一心一意扑在你身上的,你有了不顺,比割我的rou还疼。我盼着你有个好归宿,也不枉我cao了这么多年的心。”
布暖只有诺诺称是,&1dquo;我省得,碰着了我的良人,我头一个就告诉你。”
&1dquo;你别打哈哈,我素来知道你,嘴上抹了蜜,办事却不是这样。”秀说,送了件亵衣进去,站在边上替她擦身,一面道,&1dquo;你细看看吧,蓝家相公真不赖,官场上得意,人也俊俏。我听他谈吐,并不像那些莽汉子,脸上笑模样,又温和又守礼。现今是个云麾将军,再隔几年,或者就和六公子一样升作上将军了也未可知。”
布暖和玉炉对看一眼,笑道,&1dquo;你瞧着他好,我也瞧着他好呢!世人但凡长眼睛的都觉得他是做女婿的最佳人选,恐怕他家里早有了夫人。rǔ娘,你要让我去做二房么?”
rǔ娘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滞了滞才道,&1dquo;那怎么成!咱们布家好歹是大族,断没有与人做小的道理。赶上有机会便问问,说不定人家还未婚配呢,军中的人娶妻晚,就像六公子,都二十七了不还是孑然一身么!”
&1dquo;舅舅今年十月里就迎舅母进门了,蓝公子自然也不会短了人的。”布暖不耐烦起来,&1dquo;做什么要在他身上纠缠?才见了一次,说了几句话,你就急着把我打给他。父亲说过女子不可自轻自贱的,我要是巴巴的贴上人家,那算什么?”
&1dquo;我没让你贴上他去,我只是让你上心些。”
布暖推她出去,嗔道,&1dquo;rǔ娘,你老了,真是聒噪死了。快去歇着,我再等一阵,舅舅不回来我也要睡了。”
rǔ娘笑了笑,&1dquo;也罢,这事急进不得,慢慢来吧!不过好歹放在心上,有了好机会别白错过,知道吗?”
布暖连连点头,&1dquo;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下回见了他问问他可愿意娶我,这样总成了吧!”
秀叹着气在她鼻尖上捏了捏,&1dquo;你这孩子!我多早晚叫你这么来着?真要直愣愣问,人家不当你缺心眼么?还是同六公子说的好。”
布暖鼓起了腮帮子,&1dquo;你是打算叫我以后没脸见舅舅吗?与其你拐弯抹角,还不如我当面问他。”
秀讨饶了,忙摆手说罢,提着襦裙出了卧房,朝自己下处去了。
第六章容与
绕过重重帷幔进了内间,香侬早点了灯,满室蜡油燃烧特有的味道。
香侬扶她坐到梳妆台前替她抿头,拿玉带把乌沉沉的束起来,打量铜镜里的脸,年轻秀丽,眉头却笼着。
&1dquo;小姐在想什么?”香侬轻声问,在她胸前涂上玉膏,用指尖一点点推开,香气在温暖细腻的肌理间氤氲。她垂着眼,凉薄寡淡。香侬看惯了她这样的神qíng,也不以为然,只道,&1dquo;如今到了长安就别忧心了,舅老爷既然答应收留,一切自有他料理的。”
布暖倚窗坐在胡netg上,手里捧着卷帛,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1dquo;我有什么可忧心的?就是这里不能呆,大唐地广物博,难道没我落脚的地方?”
香侬低头给她涂抹手指,笑道,&1dquo;正是呢,咱们还怕没处去吗?这里不留人,咱们就往冀州去,大舅爷和夫人是嫡嫡亲的兄妹,咱们投奔过去也使得。再不济,自己置处房产单过,往家招赘个小女婿,小日子且美着呢!”
玉炉捧着雪梨进来,接口调笑道,&1dquo;倒cha门女婿九成是无权无势的,怎么及云麾将军好!秀说的没错,小姐要是能嫁给蓝将军,不是什么烦恼都没了吗!”
布暖瞪她,&1dquo;你也跟着瞎胡闹!平白无故偏把他扯进来,人家不过受了舅舅所托到巷口迎一迎,你们却在背地里算计人家,人家岂不冤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