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捉虫
&1dquo;相父是铁了心的要与我做对么?”她气极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以往口若悬河,真到了要紧时候,竟什么都懒得说了。他驳斥她不是头一回,上官照的事虽重要,但就目前形势来看,已经不单是救他这么简单了。她终究是帝王,做小伏低也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果真视她于无物,那就过了,是欺君罔上。
丞相依旧很淡漠,谈起政务来千年不变的神qíng,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1dquo;臣从来不曾与主公做对,臣不过是将家国安定放在位,如果因此令主公不满,臣有罪,但不后悔。”
这就是相权和皇权的抗争,彼此都坚守着最后的底线,谁也不肯轻易让步。扶微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一阵阵血1ang翻涌上来,冲得她几yù晕厥。她虽然早知道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如愿,但这样执拗,看来在他心里终究还是自己的得失更重要。她纠缠了这么久,没有令他产生半点动摇,这是何等的失败!
&1dquo;你有没有朋友?”她咬着牙冷笑,&1dquo;如果受连坐入狱的是锦衣侯,你也这样不通人qíng么?”
丞相并没有因她拿连峥做比较,有任何动容的迹象,&1dquo;如果连峥横行不法,用不着别人处置他,我亲自动手法办。臣不过是个宰相,尚且要顾及社稷,主公是一国之君,这家天下都是你的,难道竟还不如我一个外姓吗?”
他说得很透彻,是啊,自己的江山,自己可劲的糟蹋,还指望河清海晏,法度严明吗?
可她想起不害回禀的那句&1dquo;公子颓然不可自保”,就觉得分外的难受。好友是皇帝,这个时候却救不了他,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信赖的?廷尉府一直没有决断,魏时行断断续续有奏牍呈送进宫,她知道武陵案有很多疑点,上官明月是否果真有牵扯,尚且不敢定论,何况那个沉迷诗书的上官照!她一心想赦免他,苦于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能趁着这次大赦徇一徇私qíng,结果丞相从中作梗,可见身处高位也不能随心所yù,有时候自恨起来就想,还做这个皇帝gan什么?让给他燕相如算了!
她脸色白,自小就是这样,气极无奈不至于失态,但那点愤恨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得见心。
丞相幽幽道:&1dquo;帝王喜怒不形于色,臣告诫过主公好几回了。”
她一怔,忽然意识到了,即刻敛了神,&1dquo;我无喜无悲,是相父看错了。”
看错了?为人臣,踏上仕途头一件要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她这样把刀举在头顶上,看不出来的,大概只有瞎子。
真是善变啊,前一刻还牵着手,堆着笑,后一刻就恨不得活撕了你,这种人,哪里来的长qíng?果然权和利才是永远不变的追求,这以外的一切都在为之服务,包括所谓的喜欢和爱。
&1dquo;君王不动,如山如岳,但愿是臣看错了。臣只望主公踏出相府后,仔细考量臣的谏议。谋逆是诛九族的重罪,只要上官明月罪证确凿,上官氏父子,个个难逃一死。”
扶微感觉前所未有的挫败,这次算是丞相退回群臣席后,彼此之间第一次正面的政治较量。可惜她一开篇就铩羽而归,还输得那么难看。这个人太难cao控,如果实在制服不了,那太可惜了,将来只能想办法除掉。
她垂袖长叹,&1dquo;相父秉公,我无话可说,自今日起你我各凭手段吧。我技不如人,甘愿退位让贤,相父若棋差一招&he11ip;&he11ip;”她静静望向他,等他的回答。
丞相居然带了点嘲弄的况味轻笑,&1dquo;臣和主公本当同心协力,为什么要弄得势不两立?”见她眼神坚定,自觉无,慢慢点头道好,&1dquo;臣若不敌,自愿卸甲归田,回弘农老家种地去,可好?”
她却说不,&1dquo;致仕便算了,大殷还需相父这样的栋梁协同治理。但要是输了,那就rou偿吧。我不嫌你年老色衰,长秋宫里替你准备寝宫,相父搬到那里即可。”
丞相前一刻还笑得风流,听见她这段话,立刻就如五雷轰顶了。扶微看着他褪尽笑意,嘴唇变得煞白,狠狠抬手指向她,&1dquo;士可杀不可rǔ,臣为大殷江山披肝沥胆十几年,到头来竟要受主公如此&he11ip;&he11ip;”
人气到一定程度,脑子都空白了,很多词汇一时间想不起来qíng有可原,扶微很好心地提点了他一句:&1dquo;调戏。”
然后他红了脸,&1dquo;对!主公就是这样对待忠臣的,先帝在天有灵,岂不心寒?”
人都已经不在了,有没有灵不好说,真的泉下有知,怎么会让他把持朝政到今日?扶微抿了抿头,&1dquo;这你不必担心,阿翁1疼爱我,必定乐见我幸福如愿。”复又仔细看了他两眼,&1dquo;相父脸红的样子真好看,以后只对我脸红吧,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
一国之君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历代帝王都要自叹弗如了。丞相在政务上能够轻易克敌,私底下论撩拨的技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翕动着嘴唇,想和她理论,却找不到任何回击她的字眼。有时现她确实聪明,但聪明没用在正道上,她是皇帝啊,皇帝怎么能这样!
扶微优雅地整了整衣冠,&1dquo;愿赌服输,如果哪天命丧相父之手,我无怨无悔。反之呢?相父要耍赖吗?”
丞相壮士断腕式的说了句好,&1dquo;我倒要看看,主公学业是否大成了。”
这下子是不战也得战了,谁的爱qíng弄得像她一样呢,只怪她看上的人太qiang势。一段感qíng总要有个人服软,既然各不相让,那就看谁技高一筹吧。
&1dquo;甚好。”她点了点头,&1dquo;明日我在华光殿设冰宴,相父可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