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推杯换盏,这回是星河劝酒,太子推辞不迭,&1dquo;我不成,酒量欠佳,在您跟前不敢现眼。上回领教过了,这回自己小心,没的喝醉了,又让你对我为所yù为。”
她嗔起来,&1dquo;胡说,我还把您从城墙上背下来呢,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再说我后来也没对您gan什么,趁乱薅了一把而已&he11ip;&he11ip;又不是没薅过,小不该计较这些。”
说的也是,楼越亭还让她看见过屁股蛋子呢,自己的小jī儿也不知她瞧真周没有。她老小jī儿小jī儿的,估摸着也是含糊一瞥,要是瞧仔细喽&he11ip;&he11ip;太子可不认为她能说得出那个小字来。
其实她的胆子还是不够大,太子慢慢喝酒,自己琢磨。两个人就差点儿火星子,都到了年纪了,瓜也熟透了,拿手指头一蹦就该裂开,还等到这会子!她的脑子是木鱼,他得时不时敲一敲,要是那木鱼是实心的可怎么办,他是不是还得想辙钻木取火?这丫头,实在太叫人寒心了。
他咽了口酒,壮了壮胆儿,&1dquo;小不该计较是不错,我也从来没计较过,要不早让你负责了。咱们话先说在头里,没有那一层,你怎么薅都无所谓,我挺腰子接着。要是有了那一层,你得抛家舍口的跟我,我不是那种吃完不擦嘴的人,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明白吗?”
星河定眼瞧他,&1dquo;又撒癔症了。”
他说大胆,&1dquo;没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咱们处起来不忌讳,万一哪天擦枪走火,你就好好爱我,成吗?”
他说这话,不知为什么,星河忽然觉得想哭。这十来年被他欺负,被他折腾,都没叫她这么难过。明明一句玩笑话,却让鼻腔盈满了涕泪的酸楚。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隔着一层水雾,看他的脸也模模糊糊的,&1dquo;主子,您就这么缺爱吗?我的您也要?”
他说要,&1dquo;你知道这世上没谁真的爱我,也只有小&he11ip;&he11ip;兴许念着点儿一同长大的qíng义,能够真心待我。”
可是他也说了,要抛家舍口的跟着他,充了后宫,外头的娘家就像前尘往事一样,该断的时候就得断得gangan净净。
她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是为了什么呢?为的还是将来宿家有路可走,谁让当初他爹上错了船。现在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因为知道以太子的xingqíng,绝不能让他们全须全尾儿地活着。就跟那鲤鱼jīng似的,想做人,就得脱层皮。她甚至悄悄谋划过,自己好好揽权,如果将来哪天他的地位动摇了,至少自己有能力保住他。但要是换个处境呢,她没有把握,一位帝王,能不能容得下曾经意图篡权的外戚。
酒入愁肠,心灰意冷。她卷起袖子和他碰杯,&1dquo;gan了。”
他捏着杯子说:&1dquo;你还没答应我。”
她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吧。她以前一向懂得未雨绸缪,现在不知怎的,开始变得优柔寡断,喜欢走一步看一步。
小鸟依人,她做不来,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头,&1dquo;您放心,不到那步,我也真心待您。”
这话是真是假,很难估猜,反正最后还是回避了,他不由感到失望。
如果不是碍于她,他早就快刀收拾宿家了。一位内大学士,一位枢密院副使,虽然可能费些手脚,但要扳倒并不那么难。可是宿家倒台后她怎么办?犯官之后,再想留在东宫,简直是痴人说梦。她会同罪,会被杀头,就算保住了命,为奴为婢不能伴在他身边,他dang平了前路,就只剩闷头前行,再也看不见风景了。
她的手腕子上还戴着他的蜜蜡,他瞧在眼里,觉得两个人至少是契合的,终究各自都有不忍,那就是说还有救。天上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两个人都转头看,小小的一方天幕上有金芒扶摇而上,啪地一下炸开了,五彩缤纷的触角四外扩散,照亮了半边星空。
相视而笑,愉快地碰杯,今天是个好日子,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儿。
菜有些凉了,一盘饽饽都见了底,谁也没吃到铜钱,东宫的典膳厨,办事一向这么不靠谱。
毕竟天还冷着呢,坐在大殿门前,连炭盆都拯救不了。太子搓搓两臂,&1dquo;咱们上里头去吧,里头背风。”
反正也吃完了,让他们把菜撤了,漱了口,跑到西边的暖里呆着,一样守岁。
德全安排人送了gan果和糕点来,就搁在南炕炕桌上,两个人分坐两旁,看看时辰,子时就在眼前了。把菱花窗推开,京城迎年的阵仗,只有在jiao汇的那个点,才能得到最爆炸xing的体现。可是更漏滴答,这东西就和典膳厨一样不靠谱,等水平面下降到标准,得有一会儿工夫。窗户里的冷风嗖嗖地刮进来,太子netg被子一人一条披盖上。周身严实地包裹起来,就露一双眼睛在外头,两个过完了年就二十三的人了,gan起这种傻事来,依旧觉得非常快乐。
&1dquo;你猜今年前朝放几响的?”
星河说:&1dquo;肯定三十六响,往年都是这样。”
太子却摇头,&1dquo;咱们打个赌吧,我猜是五十八响,谁赢了就挨亲好吗?”
这个人,何时何地都憋着坏。她横扫了他一眼,&1dquo;凭什么赢了挨亲?不是应该输了挨亲吗?”
太子说也成。
星河的脑子一下又成了浆糊,细细琢磨一下,怎么觉得自己上套了呢?这样的输赢有什么意义,还不都一样?
她想再打个商量,&1dquo;我觉得这个赌注有问题&he11ip;&he11ip;”
太子裹紧了被子,&1dquo;谁反悔谁是王八。”
她顿时无话可说了,朦胧间看太子,那双眼睛里出兴奋的光,在昏暗的夜里灼灼亮。反正这回不管输赢,他都能占便宜。星河起先还嫌他狡诈,后来想想两个人都这么熟了,纠缠不清多少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一本正经等结果,当子时一到,万家鞭pao齐鸣的时候,太极殿前的天街上也开始燃放烟花。御供的东西和民间用的不一样,花式更繁多,色彩也更绚烂。
空中浓艳的光,把身上披挂的被褥染成了七彩的,宫里的烟花,每一朵持续的时间,都比普通百姓燃放的要长。两个人巴巴儿仰头看天,一、二、三&he11ip;&he11ip;数得认真且执着。数到三十七的时候,星河已经没戏唱了,万分失望的样子。嘴里喋喋说着:&1dquo;哎呀,数儿不对啊&he11ip;&he11ip;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六、二十七&he11ip;&he11ip;”胡搅蛮缠。
太子完全不为所动,他一个一个,数得斩钉截铁。
星河见打不开岔,打算耍赖。去拽他的被子,他一动不动任她拽。烟花放得差不多时,后续的力道会越来越弱,可太子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1dquo;五十五、五十六&he11ip;&he11ip;五十七&he11ip;&he11ip;”最后的那一响,简直让他用尽了所有运气,&1dquo;五十八!”然后等待,一切归于寂静,他蹦起来,&1dquo;宿星河,看看爷猜得准不准!”
星河唉声叹气,嘟囔着:&1dquo;凭什么多了二十二响!”
太子苦笑道:&1dquo;你忘了,封的皇后,怎么都得普天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