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钱,有的人很看重,但也有人视之如粪土,主要取决于所处的环境。钱财对野心家来说不可或缺,但对于杀手却不然。杀手是不需要遵守什么道德底线的,缺钱了就跑一趟,来钱如探囊取物,所以为什么还要纠结于数量的多少?十辈子花不完?天知道他们今生造了那么多杀孽,还有没有机会谈来生。
&1dquo;江湖上的人全像你们一样,大概就没有杀戮了。”苏画听出他们的意兴阑珊,暗暗松了口气。
魍魉哈哈一笑,&1dquo;我等以杀人为业,居然还有平反的一天!不过说句实在话,那些名门正派未必有我们仗义,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骄傲。咱们的影子是斜的,可人站得比谁都直。”
朗朗皎月下,两个年轻男人扛着重剑谈笑风生。苏画微错后一些,竟看不出这些吃刀头饭的汉子有冷血之处。他们的血是热的,也有云天高谊,心似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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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这个门派,二十二年后还是凋零了。
不可能重振,也没有必要留给任何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付之一炬,让熊熊火光涤荡所有罪恶。
崖儿看着火舌吞吐在天地间,那高门大户曾经是父辈的心血,如今随着他们的离世,都化作了飞灰。她心里有些难受,恍惚看见父亲含笑迎娶母亲进门的场景,虽然他们都面目模糊,但那时候一定是极高兴的。少年得志,又有如花美眷,人生还欠缺什么呢。可惜善良的人,永远无法看透人性的黑暗,最后人不在了,家也被霸占了,落得两手空空,还不如从来没有拥有过。
长渊府大火漫天,火起时是三更时分,满城都在睡梦里。等到有人现,火势早就无法控制了,整个府邸被吞没,热浪滚滚蔓延了半座城池。走上街头的人们,无非感叹岳家开山掌门的苦心经营化为乌有,对于现任的掌门,却很少有人愿意提及他,仿佛这个门派的荣与辱,从来和这个篡权者没什么关系。
火舌燎得人面皮生疼,崖儿静静看了会儿,返回客栈。客栈的掌柜正支着脸,在柜台后长吁短叹:&1dquo;人生真是一场空啊,眼看他起朱楼,高朋满座占尽风流,不过三十年而已,楼就塌了,还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他的哑巴侄儿蹲在柜脚,昂着脑袋望他,他遗憾地说:&1dquo;你瞅我干啥?苍梧城完了,往后客人只会越来越少,咱们的温饱都成问题了。这长渊掌门也是,得罪谁不好&he11ip;&he11ip;”一面说,一面飞快瞥了她一眼,&1dquo;早知道变卖了产业多好,捞几个现银子,也好回乡养老。”
崖儿在他们叔侄的自怨自艾里上楼,推窗往外看,街道上仍旧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回身嘱咐苏画,&1dquo;收拾收拾,这就出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孤身来,孤身去,说走就能走。可是外面回来的魑魅却带了个不好的消息,&1dquo;属下刚才上城楼打探,城东五里扬沙,想必是有大队人马赶到了。”
崖儿轻舒一口气,&1dquo;五大门派入城了,脚程比我预计的快了半天。”好在长渊府被焚毁了,也不至于落进别人手中。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赶在五大门派抵达前出城,现在要走,只怕会撞个正着,她思量了下道,&1dquo;客栈不安全,他们要追查岳海潮下落,头一个便会找到这里。无论如何先找个地方暂待,等天色晚些再动身。”说完看了魑魅一眼,他会意,抽身退出客房,下楼去了。
于是暂避到一处废弃的屋舍,眼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沉,魍魉探回了消息,说五大门派正满城搜索。唯一突围的机会,是戍时三刻城门换岗,可以不费力气轻松过关。
对于他们这帮有路不走,偏喜欢飞檐走壁的人来说,过个城门简直小菜一碟。只不过天光大亮行动不便,必要等到人少才好行事。
戌时三刻,关隘上果然开始换驻防,一应杂色的袍子,看样子是五路人马组成的盟军。
解决个把人,是小之又小的事,替换下来的剑客没走多远,身后的换防就被悄悄抹了脖子。五人潜出城,城外不远的枫亭驿,有魍魉预先准备的快马,只要赶到那里,就能顺利离开苍梧洲。
月色之下,四人一狐足狂奔,胡不言这时候懊丧得很,只怪自己个头不够大,要是再长大两圈,就可以背上他们四个一块跑,还用什么千里马。虽然他怨怪魑魅,憎恨魍魉,但生死关头,大义和小我还是分得清的。
枫亭驿就在不远,桅杆上高悬的风灯,在夜色下出闪烁的一星红光。人的度对他来说实在太慢,在他考虑要不要先行一步替他们把马牵过来时,猛然现地平线上升起了错落的灯阵,一盏连着一盏,并且快收拢,把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魑魅咒骂一声,&1dquo;他娘的,中埋伏了。”
仿佛历史重演,她的父母,当年就是遭遇了这样的窘境。崖儿噌地拔出了双剑,撞羽和朝颜在她手里挽出了流丽的剑花。她咬着牙阴森一笑,火光下的双眼杀气凛冽,&1dquo;仇旧恨一并报了,也好。”
第55章
长空浩瀚,夜色浓重。一轮明月停在半空俯视众生,有闪烁的流星从天际划过,呼啸着,坠向苍穹的尽头。
熊熊的火把高擎,坐在马上的盟军蒙着面。马蹄在他们周围小步地踢踏,圈子越缩越小,粗略估算一下,人数有五十左右。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大概受了先前失败的启示,这次的围剿再也不会网开一面了。这些武林正道煞有介事地将全部人马分作了五重,每一里便是一重,不求第一重便克敌制胜,只要挫伤他们的锐气,就已经足够了。
两相比较,他们共有五人,胡不言除了会跑,战斗力几乎为零。剩下的四人各战一方,每人解决十二个,应当不成问题。
五人背靠着背,紧紧团结在一起,崖儿道:&1dquo;还是老规矩,突围出去别回头,能跑一个是一个。”
这是他们当初受训于波月时的战斗规则,吃他们这行饭的,不要讲什么全身而退,只要保证自己不成为同伴的负担即可。打群架的时候最忌讳拖泥带水,很多的全军覆没都是因为互相丢舍不下导致的,他们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困境,彼此都心知肚明。
魍魉说:&1dquo;楼主骑上狐狸先走,属下等断后。”
崖儿并没有理会。这样的境况,把手下人都当成弃子,那她和兰战就没什么分别了。
盟军为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话,&1dquo;交出牟尼神璧,饶你们不死。”
崖儿咬着槽牙哼笑,遇上了就打,没什么可说的。
于是一柄利剑脱手而出,那人闪避虽及时,也被斩脱了髻。崖儿清喝,拔身而起,四人如离弦的箭,向四个方向疾射出去,剩下的胡不言举着刀,晕头转向不知该往哪里捅。
以前他一直觉得老板很厉害,这厉害的定义,是从她斩断他尾巴尖的那天下的。后来她每次出手,基本都是一对一的战斗,不像今天这样场面宏大。反正呆站着的胡不言,这次彻底被她掀起的血雨腥风惊呆了。
这么能打的女人,不愧是波月顶尖的高手啊,其杀人不眨眼的程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那两柄剑灵在她手里得到了最充分的挥,他甚至能够听见朝颜饮血时,喉咙因吞咽出的声响。杀红了眼的人,就像他以前吃炒豆子磨热的牙,所到之处碾压一片,光是十几个人,好像根本不够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