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队里的活儿有需要单干的,但大多还是要团队合作,如其是抓捕行动时经常需要队友救命。海东区刑侦队的警员们就受过他们队长不少恩情,先前是聂诚,现在是姜准。
听到姜准出事,亮子和张杰明着急忙慌地要往医院赶。
“我也去。”聂诚放下手中工作,披上风衣往外走。
刚迈出派出所大门,停在门口的几十辆宝马奔驰似哀乐般一起鸣笛,吓得好几个人路人浑身一抖,从共享单车上跳下来,踉跄地扶着车把。
聂诚猛皱紧了眉,抬眼在最近的那辆车的副驾驶上看到了得意的韩乐安,只觉得莫名其妙,想当时他跟着冲进去抓人又问过话,韩乐安以为他是负责人对他有怨气也正常。
很快有同事出来警告这帮年轻人不要扰乱治安,他们有所收敛,只有韩乐安坐的那辆领头车不甘示弱地猛按刺耳的喇叭。
姜准那边情况不明,聂诚没心思计较这些,他看到张杰明已经启动了警车正朝他招手,三步并两步地上了车,直奔医院。
路上他一语不,恍惚间听张杰明磕磕巴巴地解释姜队只是带人摸排,按理不该有冲突生,更没成想一下子遇到个硬点子,竟然还有枪。
三人停好车往急诊区跑,刚进大厅碰到了下楼缴费的副队长吴泽。吴泽朝聂诚点了头算作打招呼,开门见山道:“他已经出手术室,脱离危险了。”
他们这才松口气,吴泽告诉他们病房号,拉着亮子分头排队缴费取药,聂诚和张杰明到了病房门口,大夫从里面出来,问他们:“病人家属来了吗,你们是他同事吗,先过来一个人,我说一下注意事项。”
张杰明见聂诚眼望着病房没接话,主动道:“好,我跟您去。师父,您先去,我一会儿过来。”
“好。”聂诚点了点头,拧开了病房门。
医院为刑警队长配备了单人间,窗户关着,纱帘垂在两旁,墙上挂着电视,矮桌旁有单柜小冰箱,沙淋浴马桶一应俱全。
手术是局部麻醉,姜准此时醒着,药劲儿没过,疼痛处于大脑屏蔽中,只是有些累,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门开的声音,眼珠转动,微微撑开一条眼缝,继而惊讶地睁开眼,扭过头来梗起脖子要看个究竟。
“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里蕴含着对部下多事的责备,嘴边却有抑制不住的笑容。他伸出没插输液针的右手捉住聂诚的手,灵活自如地将聂诚拉到身边。
聂诚任他拉住左手,右手按住他肩膀,既是安慰又让他不要乱动,“躺着别动。不是他们多话,吴泽给亮子打电话时他正在我所里。伤怎么样?”
“擦伤而已,没伤着动脉。”
“是那伙人吗?”聂诚问。
从市郊旅馆回来后,聂诚将那边生的事以及魏远的信都向上作了汇报,也没瞒着姜准。他们虽然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好好聊聊两人之间的事,但是关于毒贩和魏远背后的人反复商量过很多次了。
去年年中有个毒贩遇到了交通事故,和对方撕扯引来了警察,一核对身份暴露了通缉犯的身份,案子交到姜准手中,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一条毒品交易线,以非法持有毒品罪拘了几个吸毒的,上线却一直没摸到。
那段时间除了这件还有其它案子,姜准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去找了魏远做心理疏导,魏远对他的“特别关注”也是从那时开始的,这恐怕不是巧合。因此他们在查的贩毒案和聂诚被卷进的河边案,以魏远为线索人物,相互间是有关联的,这背后应该是同一伙人。
“不好说,审过之后才知道。我感觉是受惊的散户,或许和他们有来往。那伙人滑不留手的,市内开枪不像他们的作风。”
“多少是条线索。”
“嗯。”姜准思索道,“这几年市里毒品严打,撞着枪口兴风作浪的亡命徒并不多,他们很有可能和两年前那伙人有关。”
两年前,那就是和郭英案有关。
聂诚沉默。
姜准想起案后,聂诚日熬夜熬抓捕罪犯的疯狂来,有点头疼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有主犯缉拿归案后你说’拼图可能少了一块’,当时我觉得你是没走出来,现在看来你是对的。对不起。”
聂诚摇摇头,“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你的错。”姜准说,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聂诚再次沉默。
门口传来门锁开合的咔哒声,两人各自收回手,旁若无事地转过头。
张杰明的脚步顿了顿,一双无辜的眼睛转来转去,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那一丝压抑,赶忙找了个话题:“快中午了,我去买点吃的,你们吃什么?”
聂诚说:“看到你们姜队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这就回所里。”回头对姜准嘱咐道,“多休息。”
“嗯。”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望着姜准跟随着他的目光补充道:“多小心。”
“你也是。”
病房门在身后关上,聂诚紧了紧风衣,眉尖微敛,眼中重燃起利剑淬火后的光芒。他慢慢平复心跳,埋头闯入初春料峭的寒风中。
复仇的枪声一旦打响,不到一方血流满地绝不会停止,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下午,聂诚去见魏远。
他因为不是魏远案子的负责人没有提审的权利,只能自己开车去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