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了更多的人围观,陈氏的表演愈夸张,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声声的哭嚎活生生跟家里挂了白帆似的。
柳氏大好的生辰,陈氏却在这里哭丧,晓得此事的村邻就光看着心里都忍不住冒火。而柳氏具体什么感受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怕是将陈氏生吞活剥了的心情都有。
冯友宗和冯友耀两人停下争吵,互相对视一眼,暂时将私人恩怨放在一旁,决定趁族长在场请他出面拿下方子。
这么多村邻都在,族长最是明理,若是知道爹娘如此偏心,定会为他们两房做主。
老族长脸色沉沉,背着手环视一圈后落在几个不之客身上,厉声喝道:“都住口!”
陈氏的哀嚎戛然而止,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沉寂片刻,族长道:“大山,你出来。”
冯大山拍拍手,出去的时候顺便将石头也赶出来,省得他在里面祸祸好东西。
“族长,您来了?”冯大山恭敬上前,走进了才小声道:“那俩不成器的是过来要方子的。我做爹的说话他们不听,只能请老族长过来。”
老族长点点头,“借着今天的事情,族里把做豆腐生意的计划说出来正好。”
“老族长,您可来了,今天您可得好好给我们兄弟评评理!”冯友耀迈着大步出来,叉腰环视一圈四周的村邻,而后不服气道:“我爹娘偏心是整个村里都晓得的事情。”
“从前一门心思偏向沅昭,压榨我们三房的兄弟。好不容易分了家,没想到爹娘竟然拿出了那么稀罕的方子帮衬着大哥,就为能让沅昭继续过好日子。”
“反观我和二哥,分家的时候只得了些不值钱的家伙式,并一块地基,到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呢!”
“我们做大人的也就罢了,下头的孩子们可还小。更过分的是,大房如今将大宝二宝送去书院进学,而我家石头比他们大上几岁,如今却只能待在村里玩泥巴?”
“二哥家也不好过,隔壁村的童生考上了秀才,评的还是廪生,这么好的女婿,二哥家却穷得连份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导致两人的婚事一拖再拖。”
“这要传出去,都不知道别的村子咋笑话呢?”
“我和二哥这次来,也不求别的,就想和大哥一样能有份赚钱的营生,好让石头也能进书院读书!往后科举兴家,光耀门楣!”
冯友耀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幽幽传到在场人的耳朵里。
“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不是句句都在说自己没本事吗?”
“总是说爹娘偏心我,没分家的时候要死要活的想分家,嫌弃我是累赘,那我倒要好好问了?”沅昭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厨房门口。
“我是娘难产生下来的,具体什么原因想必在场人也有所耳闻。”沅昭看向默不作声的冯友宗,“二哥,你没有良心,所以你得对着二嫂的肚子誓,当初地上的那滴油不是二嫂滴的。”
“你只要誓,我就信。”
停顿几秒,几声‘噗嗤’轻笑响起。
李婶子抱着柳氏的胳膊看戏,听到沅昭那句‘你没有良心’,可实实在在憋得脸都通红了。
冯友宗面色别提多难看了,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结果连个声音都没出来。
“这样,都说夫妇一体,二嫂做的错事,合该你们二房的人补偿。这十几年爹娘压着二房做最多的事情,我想你心里也是服气的。”
冯友宗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接着是冯友光,“大哥,你是大哥,可有怨过我?”
沅昭嘴角含着一抹微笑,定定看着冯友光,等他的回答。
被沅昭这样注视着,冯友光心里不停打鼓,脑海里闪过一串对沅昭这个微笑想要表达的意义的揣摩。
“不?”冯友光试探地出一个音节,见沅昭嘴角的笑意加深,果断接着道:“不怨!”
声音十分响亮。
“你是我唯一的妹子,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我怎么会怨你呢?”
沅昭微笑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冯友耀,脸色沉下来,“你看,三哥,家里也只有你和三嫂觉得我是累赘。”
“但是三哥,你是家里除我之外最懒的人,地里的活计你做得最少,粮食你吃得最多。甚至你还仗着生了家里下一辈的‘长子’,没少去鸡窝偷拿鸡蛋。”
再怎么不要脸,被沅昭毫不留情戳穿小动作,冯友耀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老脸涨红,哆嗦着手指指着沅昭,咬牙恨恨盯着她,跟看天底下最大的仇人一般。
“三嫂,你也别说当初没分家的时候你有多苦了,再苦还能少了你和石头的饭吃?”
“我爹娘可不像三哥那样没本事,一家才几口呀,肚子都填不饱?还有三丫,三丫以前可不像现在,瘦得皮包骨。”
“我爹娘就是再偏心,那也是男娃女娃都一样喂饭养大的。可不像你和三哥,亲生的骨肉都能虐待,这传出去才叫笑死个人!”
沅昭冷声道:“我就说了吧,那豆腐方子就算贱卖出去,就算来个人都能跟着家里学,那也定是到不了二哥三哥你们手里的。”
“自个儿什么德行自个不知道吗?你们现在就跟黄鼠狼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有多蠢,非得放个屁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李婶子看向沅昭的眼睛放着光,“哎呀大妹子,从前咋不知道沅昭这么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