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投给柳氏一个同情的眼神,天可怜见的,“唉,我只是听说,同县令告密的人就是你家老三。”
柳氏:“……”今天必须断绝关系!
扭头,柳氏扯着嗓子将家里人全部喊起来,独留下春草和沅昭后,几人风风火火朝村里最大的那片空地去。
东边的日头刚冒出脑袋,天擦亮的时候,村里空地上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没有几天睡懒觉的日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几天,结果就遇到了大事情。
见柳氏她们过来,围着的村邻连忙让开路,面上却带着不满和愤怒。
“冯大山,你瞅瞅你家老三干的好事,他咋就那么见不得族里好呢?”
“要不是他将神药的事情说出去引来了外人,河神至于降下天罚还收回神药么?”
族里可还没人服过神药,就让冯老三这蠢货给搅和没了。
“就是,咱可真没想到冯老三心思这么多,他这是怨恨咱族里不让他用神药呢?”
“自己得不了好也不让别人得,亏咱们还是同宗同族的兄弟,心咋这么毒?”
听着这些人愤怒的话,冯家人脸色沉沉,冯大山径直走到跪在人群中心的冯友耀前,一脚冲着他心口踹过去。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柳氏跟着甩了一巴掌,“蠢到没边的东西!你脑子是走路上摔出去叫大黑吃了吗?”
被点到名的大黑,是族里养的一条看村的狗。
有人不高兴地反驳,“婶子你怎么说话呢?咱村的大黑也挑嘴得紧,不是什么都能下口!”
夫妻俩拳打脚踢一阵,见冯友耀身上的伤差不多能看了,冯友光和大王氏上前将人拉开。
看着垂头带彩的自己三弟,冯友光心里感受复杂。他总以为自己对两个弟弟的秉性了解够多了,然而每当这时,他们总能做出出他了解的事情来。
族里如二宝一般的垂髫小儿都知晓,听大人的话听族长的话,绝对不能将神药的事情往外说。
怎么老三他就不听呢?
他是没脑子吗?
冯友光想说,还真是。但他又认为,冯友耀不仅蠢,他还毒。
他将事情禀告给县令之前,就没想到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还是他只顾自己,只要自己能从县令手中拿到好处,根本不管族里人如何?
冯友耀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青紫的一张脸,表情带着讨好,“大哥,三弟知错了,三弟真知道错了。你就帮我同族长求求情,我以后一定只听族里的安排!”
看他这副样子,哪是知错了?
冯友耀摇摇头,满心遗憾,他这是被打怕了,也被吓破了胆子,生怕族长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冯氏。
柳氏捂着胸口喘了半天气,视线在人群中晃了一圈,拧起眉头来,“老三媳妇儿呢?她怎么没过来?”
自家男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三媳妇儿竟然连个影都没见着?
不像话!
冯友光左右寻了寻,确实没见到他三弟妹,“她娘,你去老三家喊人过来。”到底是三房的事情,得有他们自个人在场。
大王氏看了眼柳氏,见她点头才转身朝三房家去。
打了打了骂也骂了,族长咳嗽一声,“大山,你家老三告密是县令大人亲口所说,我这个老头子没冤枉他。”
冯大山羞愧低头,“老族长说得是。是侄儿没教好。您说该如何处置,是关罪室还是逐出冯氏,侄儿都听老族长的。”
族长捋着胡子,对冯大山的态度十分满意,好歹这个做爹的不算糊涂。
可冯友耀就急眼了,“爹!您救救儿子爹!你好狠的心的啊爹!我可是您的亲儿子!”
冯大山回身踹了他一脚,“狗屁!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指望着老子给你擦屁股不成?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可有想过我和你娘,可有想过你的兄弟妹子?”
“无论是关禁闭还是逐出冯氏,哪个不是你该得的?”
被踹倒在地上,冯友耀喘着出气,满心满眼都是不甘怨怼。他该得的,他该得的多了去了!
可哪样落到他手里了?
连分家都只得了一处地基,手上的银钱更是不禁花用,如今凭他去喝口酒都不够!
对上冯友耀仇恨的眼神,冯大山心里拔凉拔凉的。是,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属白眼狼,可做爹娘的到底对亲手养大的儿女心存一份希望。
“你!”冯大山指着老三,手指颤抖,“不知悔改!”
“呵!”冯友耀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偏头往一旁啐了口痰,“还不都是你没用!”
做爹娘的没本事,他们做儿女的还能好到哪里去?
冯大山彻底死了心,甩手拉着柳氏离开这里,“老大,咱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的在这里同白眼狼废话!”
冯友光没动,倒不是为了冯友耀,“爹娘你们先回,我等春草娘一起。”
柳氏和冯大山没搭理这句话,两人早就走了八丈远。
围观的族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先听说过冯家老宅同二房三房不怎么挺近,只是没想到原来那‘不怎么亲近’的意思跟仇人差不多。
这冯老三也不知道咋想的,他自己做了错事还有理了,同自己亲爹那么大仇。他们邻里邻居的,不是不清楚冯大山偏心下头的沅昭,但也没太亏待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