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那就要多麻烦谢督公了。”
李青听罢了赵悯生所言,思虑几番,也觉得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谢府似乎就是赵悯生最好的选择。自打二人进门以后,这还是李青便一直将谢渊当成一个透明人,如今这一句,可算是他第一句对着人说的话。
“将军言重了。”
谢渊看着李青的眼睛,对着人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念舅舅在江南巡查,如今也快要回来了吧。”
“是啊,还有不到两个月,那混小子便又要回来在我耳边聒噪。”
李青说着,面带着笑意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赵悯生提起李念之时,李青虽然言语上对人百般嫌弃,可在心底却还是期待着人赶快回来陪他的。
一顿晚饭吃过,二人从李府出来时,月亮已经高高的悬在了天上,赵悯生喝了些酒,脸上带了些微醺的红,谢渊就在他身边,与他一同踩着地上微微亮的碎雪,慢慢的走着。
明明他二人都喝了一样多的酒,可谢渊的身上,却能丝毫都不沾染半分的酒气。
赵悯生朝着空中哈了口气,转过头去看他,可他看上去却依然还是那么隐忍镇定,就好像这尘世间的一切污秽,都无法沾染他半分。
“谢渊。”
“嗯。”
随着呼出的白气在二人之间,渐渐的飘散开来,赵悯生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唤了人一声,可真当谢渊转过头来,回应了他之后,他却反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能是朝人笑了笑,顺带着牵起了人的手,说了一句。
“没事,明日一早不如我们就去京郊行宫钓虾玩怎么样?”
赵悯生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谢渊一时之间还有些纳闷,今日淮王府大火之后,皇帝虽然特许了赵悯生可以去到京郊的行宫里,略微休养两天,缓一缓心神。
皇帝虽然是那么说,可谢渊却从未想过,赵悯生竟真的会去。毕竟那个地方,曾经是他多年梦魇的来源,就算是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他对与那里应当也会有所抵触。
“要不然殿下还是……”
还不等谢渊将拒绝的话说完,赵悯生便已经一声不响的拉起了人的手,将它全部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在感觉到人手指触碰的那一刻,谢渊便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可是却到底也没能逃过人的追缉。
“还是什么?别乱动,你的手好凉,就这样放着,我帮你暖一暖。”
此时此刻赵悯生的想法,与谢渊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少年时期在行宫中的回忆,对于赵悯生来说,就像是一个烙印在回忆里的枷锁。
既然他无法摆脱这枷锁,那便让谢渊来代替这一段心魔,这样即便是今后他再想起这里,也会在最后想到谢渊与他的回忆。
前路漫漫,赵悯生感觉到谢渊手指的凉意,于是也将人的手抓的越的紧。
在这个冬日的夜里,长街之上,早已没了行人,他二人手牵着手,伴随着脚下碎雪被踩出的咯吱声,不紧不慢的一路走回了谢府。
直等到了谢府门口,赵悯生才依依不舍的将人的手放开,默默的跟在人后边进了屋。
一路走到这里,谢渊原本冰凉的手指,如今也带上了赵悯生手上的温度,那温度暖暖的,好像透过指尖就能直达到他心底,带给他暖阳般的力量。
——
第二天一早,当二人坐上了马车,前往行宫的时候,赵悯生还没有完全睡醒,迷迷糊糊的靠在马车上,方才睡上一会儿,便很快就被马车给磕醒。
谢渊坐在一旁,瞧着人这样子瞧了许久,最终还是不忍心的将人叫了过来,让人趴在了他腿上睡。
第36章
“殿下过来睡吧。”
“嗯?”
今日虽说是去玩耍,但所去的地方毕竟也是皇家行宫,故而他二人的穿着也都未敢太随便。
赵悯生靠在马车上,随着车身的颠簸,转过头去迷迷糊糊的看了人一眼。谢渊今日所穿的是他最喜欢的那一件官服,白色的锦缎上绣着金丝,头顶纱帽,外配斗篷,看上去既威严又贵气。
只不过每每当他穿上这身的时候,二人所身处的地方也都是朝堂与宫宴,那样的场合下,赵悯生就是想私下里同人说上几句话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与人亲近了。
所以对于眼前这副打扮的谢渊,赵悯生实可谓是垂涎已久。
看着眼前略显威严的谢渊,赵悯生半睁着眼,三下两下的就挪到了人身边,肆无忌惮的将头枕在了人膝上。
有些硬挺的官服料子,枕上去其实并不太舒服,但一想到这是谢渊的膝头,赵悯生就还是巴不得一天都赖在上面。
“督公你身上可真好闻。”
赵悯生枕在谢渊的膝盖上,感受着人身上的温度,将鼻子凑过去,轻轻的嗅了嗅人身上的味道,心中一片魇足。
谢渊瞧着赵悯生的侧脸,微微的低下头,手臂一挥,将身后的斗篷扬起一个弧度,落在了赵悯生的身上。
“可是……殿下原本不是不大喜欢这紫述香的味道吗?”
听见人如此说他身上的香味好闻,谢渊心里却不免觉得有些纳闷,几番思量过后,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赵悯生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一直迷糊着,听了人这话,却猛然间清醒了起来,脑海中不由的就想起了上一世他二人初次见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