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闻海老神在在,“那就亲我一口好了。”
柏云旗出一声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吸气声,要不是手脚一时间脱离了大脑控制,估摸着下一秒就准备跳车自杀了。
“逗你的。”
“……”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停车位上,闻海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见了我爸妈也不用太紧张,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被他无意的三言两语撩拨道心神大乱的柏云旗干巴巴地问:“什么意思?”
这孩子的语文阅读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闻海糟心又好笑地看着他,说:“就是夸你长得俊。”
柏云旗眉头一皱,猛地抓住了闻海正在拔车钥匙的手,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距离他不足五公分地位置堪堪停下,徒劳地张了张嘴,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闻海先是出于职业习惯警惕地扫了他一眼,接着不舒服地往后稍微仰了仰身子,把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你干什么?”
“真亲啊?”柏云旗没头没脑地蹦出来一句,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迅退了回去,尴尬地捏着书包带子,耳朵尖蹿出一抹薄红。
横竖看上去都是自己被调戏的闻海却莫名理亏,飞地舔了下嘴唇,兀自强撑着笑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唉……下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他自己用抓捕犯人一样的度拔掉钥匙,下车先跑了。
跟在闻海后面下车的柏云旗先是懊恼自己刚刚那几秒钟的短路,随后疑惑地打量着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闻海的耳朵尖是不是红了?
他眨了眨眼,快步跟了上去。
一开门,只听见里面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女声柔柔地说道:“小海,让你买的菜你买了吗?这家里住的人哦,真是连耗子都不如。”
耗子都不如的人类闻海毫无愧色:“怎么说?”
女人轻描淡写地说:“耗子还知道屯点儿米不让自己饿死,你这好,屯了两大塑料袋薯片。”
爱吃薯片的耗子柏云旗默默退了一步,被后脑勺长眼的闻海一把抓住。
“这位是……”女人这才注意到一直把自己缩在后面的柏云旗,露出了温柔得体的笑容,“这就是小旗吧……小海你怎么不早点介绍,快过来让阿姨看看。”
闻海:“这不听您夸您亲儿子小耗子呢……小旗,这我妈,非著名服装设计师,燕婉燕女士。”
燕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径直无视了亲儿子,拉住柏云旗的手,女人的力道很小,手指纤细柔软,皮肤白皙细腻,名副其实的手如柔荑——一看就是不常做家务的。这种陌生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却又强迫自己把手留在了女人的手心里,他低头看着女人白净的手腕上佩的那串玉佛珠,逐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不像玫瑰也不像茉莉,和女人本身的气质一样,带着阳春白雪的出尘感。
“多大啦?在哪儿上学呢?”燕婉完全把自家儿子忘在了家门口,拉着柏云旗嘘寒问暖,两人坐在沙上后还不忘给他削个苹果——闻海从来不买水果,估计是他们现带的。
“快十九了……在、在市一中。”柏云旗因为不习惯这种场合,显得呆头呆脑,问什么答什么,没留神手里被塞了个削干净皮的苹果,果肉饱满透亮,当真是多少糖精色素都比不过最天然的果香。
燕婉笑眯眯地说:“和小海住一起难为你了吧,那孩子,不把和他一起住的人气死就算有本事了。”她轻轻拍了拍柏云旗的手背,“要是他欺负你你给阿姨说,阿姨给你出头。”
说着,她注意到柏云旗手上那些细碎的伤疤,轻轻皱着眉,心疼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柏云旗猛地抽回了手,不自在地把手放在牛仔裤上,欲盖弥彰地蹭了蹭,刚有所动作又停住了。
“你看,光顾着说话了。”燕婉轻笑着转移了话题,“来之前我问了问小海你的身高,给你买了几身衣服,你去试试。”她拿过身边的几个纸袋子,“我也不知道你爱穿什么牌子的,这些都是小海像你这么大时爱穿的,你快去试试……哎呀,泽峰,你看这孩子骨架子真好,真是天生衣架子。”
正在一旁和闻海说话的闻泽峰一秒从不苟言笑切换到了和颜悦色,附和道:“真是,肩宽腿长,撑衣服,就是太瘦了……闻海,当年柏家养你那会儿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你看看你把人家孩子带的。”
“白白胖胖”的闻海保持着沉默,表示自己和妻奴没法交流。
柏云旗不情不愿被闻海用眼神驱赶到书房换衣服,书房门一关上,留在客厅里的三个人气氛骤然跌到了冰点。
闻海一语不地喝着白开水,突然对纯色布艺沙的花纹产生了浓厚的兴。
闻泽峰沉声道:“你之前负责的那个连环抢劫案我看过了,明明可以申报个人……”
“没兴。”闻海淡淡地说。
闻泽峰顺着他的话说:“成家立业,你要是对立业没兴,那大概是急着要成家吧。”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现在给人下套都这么不按套路了?
燕婉打着圆场:“孩子工作忙,忙完这阵子闲了再说。”
“忙完这一阵还有下一阵,他还能拖到什么时候?”闻泽峰对着妻子难得态度强硬,“再说你忙的都是什么?你这样的学历、资历还有能力,稍微有点心经营都不至于还在这里没日没夜地让人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