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振了一声,她打开屏幕,看到黎征给她的消息。
[我到了。]
她愣了一会,把眼泪擦干,然后慢慢坐起身。
下去之前特意化了个妆,就是不想让黎征看出自己哭过。结果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自嘲地笑了一声。
“说起来,”他坐在驾驶座上,慢慢启动,“你还真是没有为了我哭过一次。”
她拿捏不住当下对他的态度,只能沉默。
该说的狠话似乎都在那通电话里说尽了。面对黎征的时候,她似乎很难那样失态——他永远在包容她,安抚她,照顾她。
而她永远对他有愧意。
开始她以为,这种愧意来源于他们付出的不对等。但越往后,她越明白,这种愧意的来源……是不爱。
她不爱他。
她没有爱过他。
她也没说过爱他。
她说,黎征,谢谢你。黎征,辛苦你。黎征,麻烦你。
她从来没有说,黎征,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你。
她甚至都没有说过,我好心疼你。
她对段一柯是很不吝啬这些词的。
睡醒的时候说,段一柯我好喜欢你呀!睡觉之前说,段一柯我爱你你爱不爱我?一天不见她就给段一柯消息,呜呜呜我想你啦,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看到他受伤她就心揪起来,别人说他一句难听话她能冲上去打人——
女人对男人,向来不怕亏欠。
觉得心疼,才是万劫不复。
黎征也是知道的,她也是知道,黎征是知道的。
所以他求婚的时候,她就抱了抱他,轻声说:“可是我总觉得我在欺负你……”
他笑了起来。
他说姜思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么退而求其次,就只能和爱你的人在一起。
这样比起来,我可能比你还要幸运一点。我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被欺负了?
她愣了愣,接过求婚的花束,笑了一声,说:“黎总可真是逻辑严密。”
那天气氛很好,有野餐,有花束,有父母的陪伴和祝福,所以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爱情这件事,讲缘分,讲时机,讲荷尔蒙……就不讲逻辑。
一段只讲逻辑的爱情里,只要有一件事不合逻辑,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他好像比她更早知道,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车开回别墅,他竟然已经帮她把东西打包好了。姜思鹭抱着手臂笑了笑,说你竟然这么笃定,我会走……
他把箱子拎过来,推到她身边。
他还是穿衬衣,扣子系到第二颗,袖口沿着手臂挽上去,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和机械手表。他说不然呢,和你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老死不相往来……
姜思鹭又笑了,说黎总,不要讲笑话,你真的不适合讲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