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第一次下场,便中了秀才,何其得意!亲朋好友,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来恭贺,怎奈之后乡试,三十年来不曾出头,蹉跎半生,以至于家徒四壁,食不果腹,亲疏友离,老妻遗憾病逝,儿子儿媳时常言语怨怼,可谓是凄惨荒凉!
如今到了这乡下地方,自己几两银子养活,倒是落得一个人自在清净!
叹息了一会儿,宋先生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去间壁,留了课业,叮嘱几句,下学让学生们都回去了。
底下学生们顿时如离笼的鸡鸭,飞也似地跑了,只有康荀和肖翰慢慢地将书本收拾齐整,然后跟他告辞。
宋先生笑着点头,这十几个学生资质都普通,有些还蠢笨,书读过好多遍都不认得,也不会记。
只有这肖翰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康荀天资性佳,却勤奋不足,但因康父缘故,宋先生对两人不同。
有时把两人叫到跟前细细教导,下学后课业也比其他人多些。今日亦是如此,宋先生照常单独嘱咐了几句用功,切不可虚度光阴的话,才放他们去了。
肖翰和康荀领了先生的教诲,高兴地跑出了学堂。
康荀舔了舔自己嘴唇,说道:“明儿我家厨娘做山药枣泥糕,我给你带些来尝尝。”
枣泥糕啊!
肖翰有些馋了,但又不好意思,只能说道:“不用了,我牙疼了,不能吃太多甜的了。”
“啊!那你不是也不能吃糖了?真可惜,你家的糖那么好吃!”康荀话里有话,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肖翰。
肖翰哪里听不出来他的弦外之音,但他也没有糖了,欠了系统那么多债还没还完,系统也没糖赊给他了!
“我家的糖都吃完了,等我牙好了不疼了,我爹才给我买呢!”
康荀问道:“那你爹是在哪里买的糖?你告诉我,我让我家长工去买。”
肖翰摇头说:“不知道,我爹说都是在路上遇着的货郎那儿买的,不是铺子里。”
康荀道:“那你方才还说你爹下次给你买?这不是哄你是小孩吗?”
“有就买,没有就买其他的嘛!”肖翰说道。
康荀没法,只得罢了,两人到岔口上分路走了。
分手后,肖翰才走出两步,抬头就看见他爹在一棵树下,坐着等他。
肖翰甜甜地叫了一声爹,笑着朝他跑过去。
肖三郎接着儿子,把他抱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久了才出来,大柱二柱他们都走了。”
“先生留我和康荀说话,才出来晚了。”肖翰道。
肖三郎道:“怎么,你调皮被先生留下了?”
肖翰挺起胸脯道:“怎么可能,是先生喜欢我们,留我们开小灶的。”
肖三郎听了,心花怒放:“嚯!真不愧是我儿子,就是聪明。既然先生看重你,你可要好好学,莫要辜负了先生的期望。”
“嗯,我知道。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怎么,想爹了?”
肖翰理直气壮道:“想了。”
肖三郎本来是想调侃一下儿子,没想到他直接就承认了,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愧疚道:
“我这不是要把情况都摸清楚了才回来吗?这一去还真长了不少见识,那临清府里书铺可真多啊,还有那些写文章的人,写的好的学生们都抢着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