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异族人遇见靖朝军,就没想活着,都是拼了命地杀,能抓住的都是受了重伤,卸掉下巴手腕的。
那一路的血也是个提醒,再之后鞑子屠村的消息一起传出,让荥阳百姓知道危险就在不远处,平日无事莫要乱走,懂得自危。
门房的被那微寒漆黑铁甲和后面冲天的血腥味吓到头一缩,忙把门打开:“大公子快快请进,小的脚程快,先去传话!”
马车碌碌进门,白石又补一句:“快去把荥阳最好的大夫找来。”
“是!是!”
春日的晨光仍夹着薄雾,坚壁的马车直行驶入了二门,车帘才缓缓掀开。
门房穿过了话又紧步出去了,正看见大公子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了来。
远看雾气未散,刀锋山岳般的轮廓已教人心惊,那双寒星般的眸子不为雾气所掩,直射过来,半点没有伤重的虚弱黯淡。
门房脖子一缩,赶紧行礼,才敢匆匆离去。
大公子去幽州时他还记得,如一杆瘦竹,如今也不知什么灵丹妙药养的,已是英武赫赫,不可逼视。
老夫人没想到大孙子回来得这么突然,竟还受了伤,忙不迭地就过来看。
看到他胸口衣衫一片血迹,步子不稳晕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问是何情况。
白墨在一旁细细说了鞑子潜入之事。
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又看看几乎要认不出来的孙子,连连叹道:“去了一趟幽州,是真男儿了!”
等了不多时,大夫已经过来,帮宫椋羽细细处理起胸口的伤。
大公子是旧主,凝玉自然也就跟过来看,一进来就嗅见了浓烈的血腥味。
再看见床上那面不改色,如渊似海的男人,不禁微微屏息。
她原先觉得大公子和二公子长得像,前几天刚见二公子回来,印象还深,如今一比,气质实在大有不同。
那八分相似被涤荡一清,站在一起轻松就能认出来,一个是湛然神君天上月,一个是深沉危骘海中蛟。
又叫一杆威风八面的钩月玄铁立在床边。
沉黑冷凝的长!枪别无矫饰,枪尖金石寒芒锋锐毕现,有勃勃杀气涌出,气弱之人都不敢靠近。
凝玉在后边缩着脖子偷瞧。
衣衫拨开,老夫人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心疼不已。
直言要带回来的鞑子尽可杀了,挂到城墙上去,院子里因此闹出了好大一通动静。
宫椋羽一路至此才了话:“祖母可安好?”
是微微沙哑的声音,像上好的墨锭洇入水中,翻卷着无声而沉厚的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