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刘氏被吵醒了,摸到身侧的刘二娘不见了,听到外头响起吵闹声,忙穿了鞋出去看。
“快!”刘二娘催着小厮,王公子却早就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临走了还威胁刘二娘若是敢把他名字报出来,定叫她全家都不安生。
刘二娘叫苦不迭,本是一桩大赚的买卖,结果因为一个傻子要赔个底掉,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
刘氏出来看见这幅糟乱的光景,魂都没了一半,慌忙大喊:“有贼啊!快来人啊!”
妇人高亢的声音响彻了一整条巷子,这时四面皆传出声响,马上就要有人往这边看情况来了。
连隔壁都出来一脸紧张地张望这边的动静,见哑巴还拿着石头砸墙,肥悍的妇人直接一脚将他踢倒了下去。
尖利的指尖戳着他的脑袋:“你个下三滥的畜生,半夜不睡觉,吓死老娘了!”
男人也跟着补了几脚解气,他也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官差来了呢。
小厮跟着王公子跑了,刘二娘现在一个人也奈何不得奚容,被她狠狠蹬了窝心一脚,揉着心口哎哟哎哟地倒在了地上。
奚容得了自由,忙跑回了屋里关上了门,怕来看情况的四邻现她这幅形容,于名节有损。
刘氏喊完见人真的来了,也不敢将实情道出,只说贼被吓跑了。
四邻看着院内一片凌乱,一个妇人跌在雪地里直搓胸口,就没在多问,只说让刘氏注意贼人再来,今晚多打起精神,接着就纷纷各自回屋将门都锁紧了。
刘氏看着雪地里的直干嚎的刘二娘,又是生气都是无奈,到底是上前将她扶进了堂屋。
奚容将衣裳理好穿上,按住狂跳的心脏,深出了一口气,幸好及时醒了过来,才没让贼人得逞。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哑巴”弄出的声响,他能觉自己要被带走,还能“叫”醒她,实在是天大的运气。
这就是老话说的好人有好报吧。
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奚容理了理思绪才推门走出去。
堂屋里刘氏给刘二娘披了件外衣,那毒妇反倒比奚容哭得还要伤心,一个劲地喊着:“怎么见人啊!让人知道我可怎么见人啊!”
奚容听得只觉得烦,上前就揪住她的衣领,直接就往她脸上赏了几个脆的。
刘二娘被打蒙了,捂着火辣辣的脸,嘴唇不住颤抖着不知如何说话,刘氏也惊住了,坐在一边梗着脖子不敢开口。
“刘二,你什么胆子,从别人家屋里拖人,是把我卖给了哪家人,叫上明日一起见官去。”奚容连姨母也不喊了,本就清冷的声音丝丝冒着寒气。
刘二娘不答她话,反朝向刘氏尖叫:“姐姐,你说句话,她都打我了,我可是长辈!”
奚容从不是好相与的,直接骂道:“我打的拐卖亲侄女的畜生,刘家出了你这么个黑心烂肠的毒妇,做贼不成就要哭天喊地的,莫不是让我被拖了出去糟蹋了,你就开心了?”
刘氏也生气,对刘二娘有怨,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既然女儿能自己拿主意,她也就缩到一边去了。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拿我?”刘二娘见姐姐躲了,自瞪眼对上了奚容。
“这就是你的妹妹,半夜带人强闯进来糟蹋你的骨肉,阿娘,你就不生气吗?”奚容的眼神逼视过来,里面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刘二娘要收拾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但刘氏才是她能在奚家作威作福的根源,她今日就是要逼刘氏拿个态度出来,刘二娘做出了这样烂心肝的事,以后绝不能让她在接近刘氏占上便宜,这门亲戚早该断了来往。
躲不成的刘氏看了看女儿那双寒冰淬过的眸子,又看了看妹妹,嗫嚅着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将眼睛一闭,说道:“女儿你做主就是。”
奚容今日险遭折辱,刘氏却还是这个软弱模样,她心底又是失望又是漠然。
也知道刘氏是个经不住事的,能得这一句已是不易,她遂说:“好,刘二,今日我奚家和你这门亲戚断了,以后经日年节都不必走动,不然我请了公子助我,将你告到官府判一个人头落地也办得到!”
听到人头落地几个字,刘二娘眼里浮起了惊惧。
“现在,就滚出去。”
奚容让开了往大门去的路,又对刘氏说:“把她的包袱丢出去,再搜搜有没有迷香之物,若有,留着当证物,她若再来,就带上证物去见官!”
“你,你……”刘二娘你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她怎么不信这后辈竟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然而奚容不想再听,直接扯过刘氏拿出来的包袱,丢出了门外去,刘二娘终于坐不住了,跟狗衔盘子似的跑了出去。
刘氏伸长了脖子在后头看,但黑黢黢的院子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奚容才不管她在想什么,又有没有后悔,只说“阿娘早点睡”,就回了自己房中去。
今晚如何都是睡不着了,她也不想等什么后日,明天就回宫家去,至少能求个清净。
从窗户往院子里看,仍能见到挣扎过后留下的痕迹,奚容注意到对面院子一片寂静,她记得那对夫妻好像也出来过,不知道“哑巴”现在怎么样了。
不,他不是哑巴,奚容半昏迷时能听见他口齿不清的说话声。她忽然想去看看他,至少应该当面感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