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捡起它,捡了几次,手指不听使唤,抖动着,几次,它都从我指尖掉下去。
心脏的部位是一片麻木,没有任何知觉。忽然像哪里掉了一块,一根尖刺扎进去的刺痛,那种痛渐渐蔓延开来,越来越大,如千斤巨石,越来越沉重地压住了我,堵住了我的喉管,一块块崩塌陷落,手指握紧那冰冷的火机,颤抖着毫无力气,我将它攥紧,攥进我的骨rou,分筋错骨地撕裂,血红后是无尽的黑暗,我两眼一黑&he11ip;&he11ip;
&1dquo;老高!!&he11ip;&he11ip;”
&1dquo;快!担架!&he11ip;&he11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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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苍山,白雪皑皑,凄厉的风声吞吐着呜咽,一片冰雪的世界,无qíng覆掩着这片大地。呼啸的林海像在沉沉呼唤,呼唤苍莽大地的尽头,声声巨恸的悲鸣&he11ip;&he11ip;
我停下了手中的,尖颤抖着,写不下去。钢在纸上停留下了一个墨团。
窗外,阳光照she着开阔的营区。远处传来年轻战士的厮杀声。周末,这帮小子还在加料,从我来到这开始,就一点点感受着我刚刚来到军营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我和他们一样,也是一个兵,全身都是兵蛋子的青涩和鲜,懵懂地闯进我的军旅生涯。
现在,我已经是一名共和国军官。肩上的军衔记录着这些年的沉浮轨迹。我送走一批批退伍的老兵,又迎来一批批兵。我体会到了当年排长送走他的兵的感受,知道了他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心qíng。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桌前的记本:&1dquo;写什么呢?我瞅瞅!”
他要把本子拿过去,我按住了:&1dquo;你不能看。”
&1dquo;得瑟,还不让看。”他笑着撸了一下我的头顶,我抬起头对他一笑,他利索地解下武装带挂在衣架上,阳光照she着他挺拔矫健的背影,他转过头来,阳光笼着一张英气勃的面庞:&1dquo;高长又在做秘密工作了,行了,我不刺探军qíng!”
他冲我笑了,笑得又调皮又俊美,他戴上军帽开门走进阳光里,我微笑着目送他挺的背影走远,走进明晃晃的阳光笼罩中。
他是我的爱人。他在军中陪伴着我,是他和我,一起走过军中这些年的岁月。
我想,在今后的人生,他就是陪我走下半辈子的人。
我铺平纸页,目光回到那些文字上,看着停留在纸上的那两个字。
排长。
我盯着尖,那里渐渐恍惚,我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冬天&he11ip;&he11ip;
那年冬天快要结束的那个傍晚,我坐在营房的墙根下。
苍蓝色的天空暮色四合,营院里飘着伙食的饭香。有一丝温湿的气息混合在空气里,那是早net来到的气息。
焦阳坐在我的身旁,我们坐在台阶上,在袅袅炊烟里,一起望着暮色里宁静的军区大院。
焦阳抽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摇摇头,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点上了火。
他从来不抽烟,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烟雾缓缓上升,焦阳和我靠在墙边,听着篮球场方向有节奏的篮球落地声。天边挂着晚霞,火红地燃烧着天际线,勾勒出瑰丽的形状,映着焦阳俊秀的侧脸。
&1dquo;我走了以后,会不会想我?”焦阳转向我,轻笑了一下,问我。
&1dquo;会的。”
我回答他。
&1dquo;不要骗我。”他还是轻笑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我所熟悉的惆怅。
&1dquo;真的。”
我侧头看着他,和他视线相jiao,焦阳看着我的眼睛,许久笑了笑,烟雾模糊了他的微笑。
&1dquo;谢谢。”
我们就这么坐着,他擒着烟,看着军区上空苍莽的天际。
&1dquo;终归我还是带不走你。这大概是我最大的遗憾。”焦阳说。
&1dquo;对不起,副教导员。是我食言了。”我低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