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师道青今日换上平素喜着的青衣,狠狠给了他们一记当头棒喝,把由许轩阳率领的一众名伶楼的武士,杀了个片甲不留。
至于安坐轮椅的许轩阳,也早在许暮舟出门前,吩咐王府家众给他绑了。现在应该扔在后院的仓库中。
两个人之间的仇旧账,许暮舟打算回去之后再跟他算。
“代盟主对许二公子还真是好啊,放着碧落岛上的瘟疫不顾,就为了护他一个人的周全,也要留在这里。”
金玉贤倏地阴阳怪气起来,“那看来,碧落岛上要死多少人,代盟主是不在乎喽。”
师道青一脸嫌晦气的表情:“别挑拨离间了。我留在这里,把你这个祸害铲除了,碧落岛才能少死些人呢。”
“。。哈哈哈。。”金玉贤忽然仰天一阵长笑,“铲除我?那也得拉上整个丰国陪葬!”
“北燕的十万铁骑已经布在国门外了,李氏的江山,马上就要毁于一旦!”
“哈哈哈。。谁也救不了李氏!他要随我一同覆灭!”
许暮舟觉得金玉贤这话听来奇怪,仿佛要李氏王朝覆灭,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并非贪图那无上的荣耀。
相反,与皇位有关的一切,他皆不放在眼里。
“那也未必。”许暮舟声音沉下来,将身旁穿着龙袍的少年推进师道青手中,一边道:“师父,您老且查看查看,他当真是咱们的陛下么。”
一听许暮舟这么说,金玉贤露出肝胆俱裂的惊恐之色,想扑过去阻止,却被师道青一掌内力,掀开了好远。
接着,师道青双手在这瑟瑟缩缩的半大孩子身上探了探,继而探到了孩子的脸,果然,在下颌与脖颈相接之处,找到了一丝隐秘的裂痕。
是!
这个被推赴南斜街,几乎斩了的孩子,根本不是当今年幼的陛下!面具一取下来,众人皆惊。
金玉贤更是瘫软在了地上,面无人色。
原来,这竟是他早早在内庭里寻了一个与小皇帝年岁相仿、身形相近的罪人之子,戴上,假扮幼帝。
从西凉武士们今日把这孩子带出来之举动看,他们对有人假扮幼帝一事,也显然是不知情的。
许暮舟饮下一口热茶,好整以暇地向金玉贤问道:“千岁大人的西凉盟友,是不会好心放过我们的陛下的。所以,是千岁大人您,暗中动了手脚。”
“那您的盟友可知您欺骗了他们?”
这下子,别说离间许暮舟和师道青的关系,反而是金玉贤和西凉的同盟之约,被许暮舟离间了。
金玉贤从地上暴起,拽住许暮舟的衣襟,他这一身老骨头,在面前晃时,许暮舟都感觉能听到嘎吱作响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他还是个孩子!本公绝不允许你动他一根手指头!”
瞧着金玉贤恶狠狠的脸,许暮舟满腹疑问,他已经有点搞不清楚,这老太监究竟是恨李氏,还是不恨了。
把抓在自己胸前的手甩开,许暮舟淡淡道:“通敌卖国的是金公公你,若说「到底想怎样」,合该咱们的陛下亲自来问你。”
“放心吧,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太远了。”
许暮舟一派胸有成竹,金玉贤立刻反应过来,沈毅此刻还在那内庭的囚牢里!
如果师道青前往青州、摄政王府被困,皆是故布疑阵,那沈毅的束手就擒,会不会也是这个骗局的一环呢?
然而这时,从皇城的方向奔来几个小太监,全部是灰头土脸,惊恐万状,一见金玉贤的面,就失了魂儿似的喊着「香室走水了!香室走水了!」。
金玉贤霎时目眦尽裂,扯住两个小徒弟:“那命人去救火呀!废物!让他们去救火!”
金千岁是为了保护小皇帝,才找人顶替了他的身份,那原本的幼帝李旭,自是被他藏起来了。
而藏人的地点,正是金玉贤平时常用的香室。只因那里是金千岁的地方,旁人不敢靠近,藏身其中便是最安全的。
可是金玉贤做事这般细致,他自是不会把幼帝直接放在香室里,而是开了密道,将人藏在里头。
现在说香室走水,而那密道的封门也不是仅凭一个孩子之力,能从里便打开的。
小皇帝被困在里面了!所以金玉贤才会这般惊慌失措。
但揪着心的,不止金玉贤一人。许暮舟一听闻此消息,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慌闷。
沈毅是小皇帝的舅舅,他只身潜入内庭,便是因为担心幼帝的安危。
如今香室失火,很显然是有人一不做二不休,非除掉小皇帝不可。
事关丰国朝局,他身为摄政王又怎会不管。
于公于私,沈毅必定也要入那险境,把小皇帝抢出来。
可是他独自在险境中逗留,许暮舟又怎能不悬着心。别人当他是呼风唤雨、顶天立地的摄政王,但于许暮舟而言,那只是他许了心的爱人。
再说沈毅这边。
见金玉贤接到通禀,着急忙慌地找了出去,沈毅便知是外面的人有所行动了,许暮舟布的这个局,也该收关了。
不想此时却听得宫中骚乱,说是香室起了大火,一群内侍太监,无头苍蝇似的赶去御花园取水救火。
只是等他们取了水来,香室怕要被烧毁一大半了。
沈毅喝令两个驻守囚牢的太监放自己出去:“如若伤着陛下,别说金玉贤要把你们剁成肉泥,本王亦要将你们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