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腹中孩子平安诞下后,再恢复上朝。
只因他该处理的公务一件也没有耽搁,或者疏漏过,幼帝准了他的请奏,别的文官言臣也不好说什么。
这下子算是逮着机会了,一向看不惯沈毅的朝臣们,自是要借题挥的。
沈毅自己也知道,在他选择留下小崽子的那一刻,将来他大了肚子,那些仇恨、敌视,甚至盼着他死的人,难保不会趁虚而入。
司衡把今日送来的奏章文卷整理了一下,现绝大多数,都是要求沈毅上朝对质的,“庄白,你打算怎么办?这朝堂,你上是不上?”司衡字里行间全是忧虑。
沈毅休息够了,继续提写字,“自然是要上的。”
“可他们明摆着是想折腾你,既然你都已经避开风头了,不如就避到底,等你身体好了,再对质不迟。”
司衡实在担心沈毅会在来回的路上,遭遇什么不测和意外。
毕竟这般逼迫人的困境,想也知道,必是金千岁那狗贼的杰作,那谁知道他会在哪里下毒手。
沈毅走出摄政王府,还是太危险了。
“谁说不迟。”沈毅摇了摇头,“现如今他栽赃于我的那些子虚乌有之事,尚只是出了个苗头。”
“若是任由它生长,不理会,很快会变作参天大树,到那时再想将它斩去,便是为时已晚。”
“趁现在我尚有辩白、自证的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沈毅看司衡面色不悦,宽慰他道:“放心吧,我又不是纸糊的,出门一趟不会散了架。那些个老匹夫,以为这种时候便可向我难,是他们大错特错了。”
翌日清晨,沈毅早早起了身,经过简单的梳洗,又变成了平日里人人畏惧的摄政王。
只是这蟒袍朝服实在是紧了,沈毅不同意束腹,临时让付逍棠用针线又改大了好几寸。
登上车驾,准时来到了皇城,路上也没遇见什么意外。
这满朝的文武官员,谁也没料到,近三个月没有露过面的沈毅,今日会跟众人一同上朝,手中还捧着一摞折子。
就连宝座上的小皇帝,也是一脸的惊讶,还说小舅舅这样的身子,合该多休息才是,怎可上殿劳心费神。
沈毅的胎腹有些前倾,明明未足八个月,却已是圆润如一颗饱满的水滴,坠在身前。看起来危危险险的,也难怪幼帝惊慌。
唯有立于幼帝身旁的金玉贤神情自若,甚至看见沈毅上殿之时,他还笑了出来,仿佛他一早便预料到沈毅不肯吃亏,也不会坐以待毙。
小皇帝要给沈毅赐座,沈毅婉拒了,只和群臣同一样,立身站在朝堂之上。
待得其他的朝务一一议完,沈毅才翻开自己手中一摞折子的其中一本,打算和那些要跟他对质的人,正面交锋。
却在这时,与他共同站在群臣最前端的秦太公,忽而开口:“庄白啊,陛下和这满朝的同僚,都顾念你的身子,要说什么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在朝堂上站了这许久,不如先回去吧。”
第四十章对质
有人的醋坛子打翻了——
“真是奇怪,这几天呈到陛下面前的折子里,满朝的同僚,着急要我到这殿上对质者,不在少数。”
沈毅凝视秦太公,狐狸似的眼眸中,透出危险的气息,“秦太公似乎也提了好几次呢吧,怎么这会子倒让我先回去了?不免叫人觉得太公表里不一呀。”
秦太公被激得一哆嗦,破口想骂沈毅血口喷人。
但沈毅手中又捏着奏章,里头全是太公的字迹,自己写了什么,自己最清楚,无可抵赖,秦某只能闭了嘴。
“陛下,依臣看,此事还是一次说清的好,免得日后冤得臣百口莫辩呐。”沈毅恭恭敬敬做了个请奏的礼。
一旁的言官不乐意了:“摄政王狂放,一向是开口便无所顾忌。但这满朝文武,为「万民书」之事,向陛下上书者众多,大家都是一片好心,想把事实真相弄清楚。”
“又不是专程针对摄政王的,王爷要为自己辩白是理所应当,但也不必将所有上书之人都打成冤枉您的罪人吧。”
“再者,那些冤假错案未经核实,怎的就成王爷「百口莫辩」了?王爷日日处理公务繁多,这一时的疏漏,怕也难免会有的。”
沈毅目光凛凛,一记眼刀剜了过去,顺便笑道:“这位台谏想是被选用提拔的,本王尚想不起你的名字。观你这言之凿凿的模样,纳谏的次数应该不少。”
“在陛下面前参本王的奏章都在这里,台谏来认认,哪一桩哪一件是你写的。既然是登堂对质,那便从你开始好了。请。”
沈毅长手一伸,把折子递到那名言官面前,人也跟着走近了几步。直吓得那上任的台谏不敢抬头视人。
世说摄政王沈毅身带煞气,叫人不敢逼视,看来是所言非虚。
那小小言官被沈毅的气势一压,哪还敢张口妄言半个字?
朝堂上其他人也被震慑住了,无人再敢单独站出来,只敢你一言我一语,群声附和,说摄政王应以探查真相为重,而非以强权压人。
结果沈毅还真就拿了真相出来。
只见他依照排列好顺序的折子,朗声念道:“三月初十和十五,秦太公上奏,说本王在朗州徐氏贪赃官银、以私盐谋利一案中,无视徐氏妻子呈上的自白书,以及可证徐氏无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