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孔夜的职责只是护住许暮舟的命,旁的事,他不想费神多嘴。
许暮舟却不信:“胡说!他不是一般人,那能是几般的?他是我未过门的人,我只认这个。”
孔夜瞟了一眼许暮舟,眼神复杂。
他自问,在这件事上,他已是知无不言,也绝没有一个字在胡说,许暮舟这七窍玲珑心的奸商,当真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辨不明白?
非也。他是嘴硬,自己骗自己。
一个原本谁都糊弄不了的人开始自我欺骗,那大概也无人能将他叫醒。
许暮舟还是一个人跑去夏梁郡的外围山野中,一步一步的找,这一找,就没日没夜的连续了三天。
终于,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第三日回家之时,还尚未进得家门,便一口血吐出来,昏厥在了宅院门前。
吓得阿鸢三魂去了两魂半,赶紧叫其他小厮过来,一同将少爷抬了进去。
经过大夫诊断,许暮舟的性命是无虞的,就是身体过劳,急火攻心,才会吐血。
许暮舟这一病,也去不了京城了,只能躺在许宅里养病。
好在那红花会的顶头「主人」似乎对他格外迁就,听闻人病了,便说不必急着上京,待得养好了身体,再入京不迟。
也正在这时,丰国又传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举国上下皆因此事而纷扬沸腾。
——失踪了四月之久的摄政王沈毅,平安归来。先皇驾崩,帝继位,北燕、西凉虎视眈眈,朝廷内政分裂飘摇。
沈毅这一归位,本就风云莫测、摇摇欲坠的大丰朝堂,局势便更加复杂了。
而且说来也巧,这沈王爷刚一回来,前后不足两日,红花会便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创击。
也不知是不是沈毅的八字与红花会相克。
京城的三个分舵,以及舵下八十五个分堂,险些被人连锅端。红花会常居于京城的弟子,损失了半数以上,可谓元气大伤。
如此一来,许暮舟就更不需要急着进京了,红花会自己的修复与重建都要花费不少时日,自然没空来催促他了。
“红花会不是江湖上顶厉害的帮派么,竟然能将他们重创至元气大伤,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自从自家少爷被强制选中去做堂主,阿鸢便一直关注着京城的动向,夏梁郡山高水远,但沈王归位这件事是举国皆知的。
边陲小地也能听到传言。
至于红花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会,数年间壮大为江湖上屈一指的大帮派,虽然多被武林中人唾弃,但也被不少江湖人士打心底佩服。
走南闯北的人聊闲天,多少都会提一嘴红花会的闻。
被阿鸢带的那帮孩子们听到了,自然也就进了阿鸢的耳朵。这会子,阿鸢一边给他家少爷端着蜜饯,一边讲道。
许暮舟这一昏倒,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
当时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裴云初,许暮舟年幼时那几次险些活不下来的记忆,又回到了他眼前。
从前,他不分昼夜的守在这孩子身边,现在也还是一样。
直到许暮舟醒过来,裴云初才背对着他,声音和肩膀都微微颤,艰难地开口道:“。。算是我请求你,以后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许暮舟吐过一次血后,身体比较虚弱,裴云初按照大夫开的补血补气的方子,认真仔细的给他煎药。
药汁很苦,但许暮舟倒是意外的服药顺畅。
也许是心里的苦更苦,这药就尝不出苦了。
不过阿鸢还是贴心的在少爷每次喝药时,端着蜜饯等在一旁。只是裴云初提醒他:“暮舟身子还没好,外头那些烦心事,且先不要说了。”
阿鸢乖乖点头。
但其实许暮舟并不在乎,应该说,无论外间的烦心事,还是家里的开心事,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过耳云烟。
庄白一天寻不见,他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症状,怕也一天不会好。
可惜上天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就是有意为难。巴掌大点的夏梁郡,就算把周围的山野和田地都算上,也凑不出多大的地方来。
庄白失踪的时日不长,他们也在第一时间遍地寻找,但就是一根头丝也找不见。
许暮舟也让阿鸢把范围扩大到临近的几个郡县和城池,这将近一个月过去,仍然杳无音信。
许暮舟也总算想清楚了,这种情形,庄白必然早已脱离夏梁郡及周边地界,虽然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但是。。
庄白嘛,能办到也不奇怪。否则许暮舟也不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那一日,许暮舟靠在床边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要上京城。但他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又薄又脆的瓷盘子,上路的话,必然会拖后腿。
要尽快养好才行。
阿鸢问他:“少爷,你为何又想要去京城了呢?咱们不寻庄公子了?”
“当然要找。”许暮舟望着窗外,声音轻飘飘的,但语气却斩钉截铁,“就在去京城的沿途找。”
小书童不明白,出了夏梁郡,庄公子有可能去任何别的地方,为何少爷要沿着上京的路找呢?
但抬眼看到裴云初的眼神,阿鸢自觉地住了口。
许暮舟也没想着解释一二,只是专门抽出空来,让孔夜为他诊脉,还问孔夜:“孔少侠是江湖中人,武艺又这般高强,可知道什么能让人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增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