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舟像是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什么叫「人不见了」?”
阿鸢拨浪鼓似的摇头,示意自己说不清楚,“少爷,还是你。。亲自去看看吧。。”
一院子的敲锣打鼓戛然而止,许暮舟快步走向后院庄白的卧房,刚才阿鸢出来的急,门没关,许暮舟便直接踏了进去。
然而这房间里,全然看不到庄白的身影,甚至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都几乎被抹了个干净。
不知道庄白是如何做到的,现在这个卧房,就如同一间崭的客房。
除了床幔被拉上了,许暮舟将那帘子一掀,里面平平整整的放着喜服和一颗花球。
许暮舟再一看,旁边的桌台上,一支成色普通的玉簪子静静躺在那。
那支庄白说「以后你要我也不会给的」玉簪子。
第二十七章寻找
老婆丢了,魂儿也丢了。。
许暮舟疯似的到处找,从庄白卧房里的衣柜、床底,到窗台外的墙下,只要是能躲藏的地方,一处也没有放过。
仿佛庄白是在跟他玩捉迷藏一般,趴在地上的时候,大红的喜服沾到了灰也顾不上。
全院人只能跟着找,只是别人找过说没有的地方,许暮舟也不信,非得自己再找一遍。就连后厨烧水的锅炉下,许暮舟都钻进去刨了刨。
如果不是烟囱太细太窄,决计藏不进人去,许暮舟必定也要爬一遍试试。
脸颊沾上了烟灰,髻也被灶台挤得凌乱,身前红红火火的花球,变成了灰头土脸的黑球。
但一向讲究又爱干净的许暮舟浑然不觉,只是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下去。
每打开一扇门前,许暮舟的眼睛都会亮一下,就好像庄白会在里头坐着似的。但随着看见门后的一次空空如也,许暮舟的眼神,又会暗淡一次。
阿鸢从没见过他的少爷这个样子,大气不敢喘一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直到整个许宅的每一寸地皮都被踩遍了,依旧不曾寻到庄白半个人影,许暮舟才停下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不在家里,那就只能是在外面。昨天阿鸢给他送过衣裳,那时候人还在,后来也没人见他出去过。。”
许暮舟语极快,语调又轻,应该是在分析给自己听,“夜里!要消失且不引人注意的话,只能是在夜里!”
“一夜之间能走多远?他一定还在夏梁郡!去镇上找!”
说罢,许暮舟起身便要往外跑,同时吩咐阿鸢:“叫你的那群「秘密武器」,在整个夏梁郡的外围找。山里,树林里,田地里!每一寸都要找!”
阿鸢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提醒许暮舟,要出门的话,至少先把喜服脱了。
许暮舟一把将衣袍摘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从晌午到半夜,许暮舟回来时萧瑟的冷风都已将他的身体吹得冰凉了。
立冬已经过了,夜里的风越来越冷,许暮舟往外跑时压根没顾得上多加件衣裳,现在人灰头土脸,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给冻红了。
可是他的身后却是空无一人。走遍了小镇,乡民们都看到了他满脸沾着烟灰,心急火燎找人的狼狈模样。
然而,并没有寻到庄白。
裴云初一下子心疼得红了眼眶,把抱在臂弯里的大氅给人披上。
明知道现在是冬天,出门也不带件厚衣裳,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裴云初心头火起,想要埋怨许暮舟几句,但看人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舍不得了。
许暮舟满心都是庄白的事,刚消停了片刻,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惊一乍:“望星楼!只有红花会能够无声无息地把人劫走!”
“我去望星楼找!”说罢便又想夺门而出。
裴云初实在看不下去,狠狠将人拦住,“别折腾了!你明知道不会是红花会。他们没有劫走庄白的理由呀。”
“从始至终,他们要找的人都是你呀。迷香、暗箭,再到让你去做堂主,即便他们想劫,那也是劫你啊!跟庄白有什么关系,他是自己走的。”
“。。你也这么想过了的,对不对。。否则,去镇上时,你就已经去过望星楼了,何必现在再跑一趟。”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裴云初怎会不了解许暮舟。盘算、筹谋,是许暮舟做每件事情前必不会落的准备。
因而他去镇上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想过去望星楼找人。
之所以不曾走进去,就是因为许暮舟心知肚明,庄白不会是红花会的人劫走的。他们明天便要启程上京了,红花会又何必整这一出。
但许暮舟没有办法,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也许他亦需要一个借口,用以掩盖「庄白是自己走的」之事实。
“。。但是,云初。。我得找到他啊。我答应过他的。”许暮舟眼睑低垂下来,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铺出一层薄影。
裴云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揪着,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许暮舟幼时不爱叫他叔叔,反而是以名字相称,说是因为看他像大哥哥,一点也不像「叔叔」。
裴云初便也由着孩子去了,他并不在乎称谓,若是能与许暮舟相处如朋友,他也是高兴的。
然而随着许暮舟渐渐长大,读书、知礼,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暮舟管他叫起「裴叔叔」了。裴云初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