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焕想把儿子接回来,他思及夏梁郡偏远,只要人接回来了,那里的民意再沸腾,也折腾不出太大的水花。
久而久之,老百姓也就慢慢淡忘这件事了。
好在现今京城中还无外人知晓此事,哪怕是再也不能继承家业,好歹许轩阳还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许焕多年攒下来的家本,也够孩子下半辈子过活了。
这番爱子之心,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然而许暮舟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他既为揪出幕后黑手费心筹谋了那么多,自然也是铁了心要反击到底的。
许修雨是孙辈里的大公子,虽然在「算计」的天赋上略显平庸,但人长那么大,京城里的人脉还是累积了许多的。
许暮舟让他选几个靠得住的心腹,用「茶余饭后的悄悄议论」之姿,把许轩阳做的事情,顺口传播出去。
就像不久前,许轩阳利用下人的议论传话一样。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少爷,你可真够坏的。”傍晚,庄白和许暮舟一起坐在后园的屋顶上,看天边的落日和绚烂晚霞,“不过,我喜欢。”
庄白怀里抱着一盅糖水,是今日裴云初熬制的,在带过来之前,庄白还特意又用热水温了一遍。
晚秋天凉,许暮舟的身子骨,是所有人都揪心的易碎瓷器。
现在四下里无人,许暮舟不用担心偷喝糖水被别人看到。
接连好几日来他都忙着拿下许轩阳的事,没空和庄白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待着,许暮舟轻轻舀了一匙糖水,嘶,好像格外的甜。
“你要我来这儿,究竟是有什么事呀?”许暮舟望向庄白的脸,“不可能是纯粹来看晚间风景的吧?”
一炷香前,小厮传话,说庄白邀许暮舟到后园一趟。
许暮舟跨过后园的半拱门,看见庄白坐在屋顶上,墙边支着一把长梯,而庄白旁边的空位上,还放着一个圆形的软垫。
一看就是特意准备好,且等候多时了。
许暮舟再一想,这几日他忙得连轴转,可是庄白好像也没有闲着。他与许轩阳针锋相对时,庄白不在,就连那场生日宴,也未曾见到庄白的人影。
一定是做别的事情去了,而现在找他过来,想必是「别的事情」已经忙出了成果。
庄白不婆婆妈妈,伸手指向了对面群山的山头:“如果有人想要监视许宅,选对面那个山头最好,或者镇上东北面建起的那家客栈。”
这话乍一听很是没头没脑,但是许暮舟并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庄白说下去。
“夏梁郡近来涌入的外来乡民越来越多了,宗叔都说上街采买时,随处可见陌生面孔。”
夏梁郡是边陲小地,又四面环山,除了本地乡民,以及相邻的小城里偶尔迁居的人们,极少会出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