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说:“应该没有吧,没接到任何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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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郁溪踏上了去邶城的火车。
她没跟周齐一起走,不习惯。
她真的什么行李都没有,就一个人,一个双肩包,双肩包还没装满,塞了几件T恤空荡荡的。
她坐在火车窗边,抱着双肩包望着窗外。
火车咣当咣当,不知载着多少人的希望和未来,哪怕这只是一列最便宜的绿皮火车。
未来像车头飘出的烟,轻飘飘,白茫茫,风一吹不知飘往何方。
而郁溪包里最沉重的东西,就是双肩包里那张最终没被用掉的机票,像一只锚,锚定了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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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溪跟周齐去他家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看过一眼周齐的行李,满满四个大小不一的箱子。
而现在站在邶航的校园里,郁溪才现周齐根本不算夸张。
绿树成荫的校园里,全都是送孩子来报道的家长,每人身边都是满满巨大的箱子,少说五六个,多则七八个,像郁溪这样一人一包的,好像就她一个。
没有人陪,也没行李。
不少人朝郁溪这边看过来。
不知跟从小没用过电子设备有没有关系,郁溪的视力和听力都挺好,她能听到不少人议论她:
“好漂亮啊,个子也高,空乘专业的么?”
“她身上穿的那是什么?抹布么?”
“其实我觉得,邶航还是应该设置入学门槛,像这种贫困生招进来,万一自卑导致心理扭曲怎么办?”
郁溪心想,她自卑个球。
她站在一棵香樟树下排队,阳光透过叶片缝隙照在她脸上影影绰绰,万年不变的单马尾型,一阵微风扬起她额前的碎,于是所有人看到,少女一脸的倔强和桀骜。
九月踩着夏天的尾巴,邶城的热和祝镇很不一样。祝镇是那种湿答答像有人在你身上舔了一遍,而邶城是干燥的,爽利的,郁溪觉得皮肤烫,可浑身连汗都没怎么出。
排到她了,她把需要的证件和表格递过去。
因为报道的学生太多了,今天现场有不少学生会的人来帮忙。郁溪面前是一个短的女生,戴着金丝眼镜,忙着记录,头也不抬对郁溪说:“行李在那边先登记一下。”
郁溪:“我没有行李。”
女生这才抬起头来,她在这儿忙了一上午了,哪个学生不是行李五六七八件的,居然有人没行李?
眼前是一个年轻女生漂亮的脸,五官秀气但是带点锋利,没什么笑意的脸十分清冷。
重点是那双眸子,黑白分明,像没受过任何污染的小溪。
整个人干净得不像话。
她不禁又低头看了眼女生递过来的资料,简简单单“郁溪”两个字,字迹遒劲,有点儿不像女生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