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边一声惊雷,憋了几天的雨,哗哗落了下来。猫被雷声吓了一大跳,迈着小碎步跑到厨房里面去了。
雨落在油布上,鼓噪着两人的耳膜。
郁溪左右两边膝盖上各贴着一张纱布,这会儿腿不能弯,就直愣愣放着,她脏掉的白球鞋就伸得老远,蹭着江依那双张扬到有些刺眼的红色高跟鞋。
“江依。”郁溪的声音被雨声盖掉一半,又被忽然响起的雷声彻底掩盖。
江依看着郁溪在雷声中上下翕动的嘴,一个字都没听见:“什么?”
直到雷声过去,郁溪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江依看着郁溪,哗哗如注的雨声中,又一声惊雷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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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老板来上菜了,因为馆子没什么人,她们点的菜是一次性上来的。
一碗肥肠血旺,一碗雪菜毛豆,一碗辣椒炒肉。
本来这馆子里也没几个菜,菜单薄薄一张,邋里邋遢的手写字加一张很粗糙的塑封。这会儿菜端上来也跟那菜单一样,油汪汪的不清爽。
空气里多了饭菜的油味和香味,可江依身上的栀子花香很幽微,在雨天越明显,一阵阵钻进郁溪的鼻子。
郁溪看着江依,经过老板这么一打断,江依脸上那种微微愣的表情就消失了。
她给自己点了根烟,潮湿的空气里就又多了一阵淡淡的烟草味。
因为下着大雨,天色很暗,江依和郁溪犹如坐在一片暮色中,只有江依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点亮江依绝美的一张脸。
从诊室出来,江依就把她的漆红口红涂上了。口红质量太差,这会儿还没吃菜,只用一次性塑料杯喝了两口水,就已经斑驳一片。
江依含着烟刚要说什么,老板又来了,把一个同样油汪汪的不锈钢盆往桌上一放,里面是扎扎实实一盆米饭。
江依不知怎么就笑了,她把烟从唇间拿下来,夹在指间,懒懒散散把手搁在桌上,对着雨雾吐出一缕薄烟。
郁溪有时候觉得江依这人是不是柳树成精,仿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撩人的柔软。
郁溪有点不敢看江依的脸,就盯着江依放在桌上的手看,鬼使神差说了句:“给我抽一口。”
淡黄的烟嘴上,还留着斑驳的漆红唇印。
江依懒洋洋说:“小孩儿抽什么烟呢?”
郁溪又把诊室里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还有六天就成年了。”
江依笑着睨了郁溪一眼:“那也还没成年不是?”
她伸着纤长手指在烟卷上点了两点,烟灰应声落在泥地上,那是一种成年人才有的从容姿态。
不像郁溪,一点不放松,藏在桌下的手紧掐着自己的手指。她不挣扎抽烟的问题了,又问了一遍:“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江依笑盈盈看着她:“你一个小孩儿,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