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朝熙堂外的夹道回了安园,刘先生早已经在抱厦里等了。
汪妈妈就拿了清风散出来。
刘先生闻了闻,又挑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忍不住嚷了起来:&1dquo;这是谁开的方子,这又不是恶伤,用什么雄huang、麝香&he11ip;&he11ip;用我自制的红玉膏吧!”
落梅几个忙打水给沈穆清洗脚,重上了刘先生制的红玉膏,送了沈穆清回李氏那里。
沈穆清下午就跟着进财媳妇学做年糕,用面团小兔小马地捏了满满一蒸笼,结果晚饭的时候朝熙堂的丫鬟媳妇婆子全吃的是年糕。
晚上回到屋里,沈穆清先看了脚,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想到中药的疗效慢,沈穆清也只好忍着痛耐心地等待。
小丫鬟进来上了灯,她赤着脚倚在大引枕上借着炕几上的灯光给镇安王妃绣手帕。刚绣了几针,沈月溶来了,还带着她的针线活。两人说说笑笑地做会针指,看着夜色深了,沈月溶这才回了香圃园。
就这样过了两天,沈总管来给沈穆清回信,说拜贴和沈箴的亲书信都已送到了金城坊武衣库胡同的祥绸布店,常、孙两位师傅那里,也已去祭拜过了。
&1dquo;知道那祥绸布店的东家是谁吗?”沈穆清思忖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汪大总管别有深意地笑道:&1dquo;是山西临城萧家的。可那铺子却是叶素叶大人的。”
沈穆清微微吃惊。
金城坊的武衣库胡同,就是一处专门为兵部囤积战袍甲衣的,叶素做为户部给事中,铺子竟然租给萧家在那里开了一家绸布店,这其中有什么奥妙,已是不言而知了。也难怪就是汪总管,脸上也不由流露出几份异色来。
&1dquo;你把拜贴送过去,那边没什么反应吗?”
&1dquo;是大掌柜的接过去的,赏了小厮每人五两银子,还说,过两天就会来拜访老爷。”
萧飒要过来吗?
沈穆清脑海里就闪过了那张俊朗却带着倨傲表qíng的脸。
来拜见沈箴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副表qíng&he11ip;&he11ip;是神色恭谦却目露骄傲?是锋芒毕露恣意飞扬?或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he11ip;&he11ip;
她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不过,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他会忐忑不安青涩腼腆呢&he11ip;&he11ip;
沈穆清支肘,捏着自己的下颌,突然有点期盼萧飒的到来。
&1dquo;姑娘,要不要jiao待门房一声,”汪大总管窥视着沈穆清的神色,&1dquo;也免得怠慢了人家。”
&1dquo;不用!”沈穆清已是眼角含笑,&1dquo;这个人,办法多的是。你别管了。”说着,想起了常、孙两位师傅,眼神又不由地暗了下去,&1dquo;常师傅和孙师傅那边,镖局里是怎么安排的?”
&1dquo;常师傅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局子里给在老家买了二十亩地,一匹马,一辆大车,给一百两银子的追抚。孙师傅父母早亡,又没有成家,因此都折成了银子,给了他一个本家的侄儿,让给造坟立碑供奉香火。”汪总管说起来,也有些稀嘘。
沈穆清沉吟道:&1dquo;知道常师傅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吗?”
&1dquo;就在沧州,离这也不远。”
&1dquo;他家里还有没有兄弟能帮衬他的?”
&1dquo;说早年有个兄弟,和父母吵了几句嘴,离家出走了,有快二十年没有音讯了。”
也就是说,老的老,小的小,二十亩地,面朝huang土背朝天的,还要风济雨顺,才免qiang够一家子过上一年的。一百两银子,有出无进&he11ip;&he11ip;
&1dquo;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沧州吗?”
&1dquo;说等做完了常师傅的七七就回去。”
沈穆清叹了一口气:&1dquo;让常师傅的媳妇回去之前,来给我辞个行!”
汪总管直点头,道:&1dquo;要不要我跟老爷说一声,从外院的帐上给姑娘支点银子。”
&1dquo;你看能支多少就多少吧!”钱多米多不如日子多,沈穆清手里虽然有私房钱,可有填窟窿的时候,她是一点也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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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飒果然两天以后来了。
那天正是沈箴的沐休日,她们一家刚刚吃完早饭,沈箴和李氏坐在西稍间临窗的镶木netg上,沈月溶和沈穆清则一右一左地坐在netg边一张小杌子上,陈姨娘和汪妈妈、田妈妈则垂手立在一旁,看着站在屋子正中的大舍摇头晃脑地背着《三字经》。
&1dquo;不错,不错。”沈箴老大宽慰,笑望着田妈妈,&1dquo;你照顾得很好!”
这田妈妈原是陈姨娘的rǔ姐,从小和陈姨娘一块长大,亲如姊妹。她自己的孩子生下没一个月就夭折了,又为这事和夫家合气,这才到沈家做了rǔ娘。听沈箴这么一说,她眼珠子微转,忙屈膝行礼,笑道:&1dquo;老爷夸奖了。说起来,这都是姨娘的功劳——每天晚上都教哥哥认一个字&he11ip;&he11ip;”
陈姨娘听了,神色有些慌张地跪了下去:&1dquo;老爷,妾身并无他意,先也只是教着玩,没想到舍哥记xing好,一学就会,妾身见了,这才&he11ip;&he11ip;并没有那越僭之心&he11ip;&he11ip;”一边说,一边窥视沈箴的神色。
李氏的眉头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展颜笑道:&1dquo;看你,老爷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说着,就笑望着沈箴道,&1dquo;说起来,是我失察了,没想到舍哥小小年纪,已有这般的聪慧,能读书了。不过,孩子启蒙,是大事,不是认几个字就行的,还要学着其中做人做事的道理。要不然,我也是读了十几年私塾的人,寄姐那会儿,怎么一个字也不敢教。”
沈箴点头,对陈姨娘道:&1dquo;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