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蔚和陶曦月面面相觑。
恰此时，园门处又传来了一阵闲适随意的马蹄声。
陶云蔚看见陶荷看着自己身后，充满提醒之意的目光直抽抽。
她慢慢转过了头。
“陶大姑娘，这么巧？”6玄高坐在马背上，垂眸含笑看她，如是招呼道。
第34章垂钓
一息之后，陶云蔚朝着6玄端端一礼。
陶曦月、陶荷亦跟上。
“先生怎么会来这里？”陶云蔚有些奇怪。
6玄翻身下马，将绳子丢给了归一，笑看着她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来这里？”
陶云蔚道：“我并非说你不能来，只是想着6家的棚幕大约不在这边。”
“你这小友，成日里净不想我些好。”6玄半笑道，“我这么大个人，难不成出个门还得牵着人衣角不成？自然是腿愿意往哪里迈便往哪里迈了。”
陶云蔚一脸无语。这狗脾气怎么说上头就上头的？
她现自己只要把6玄和6家扯在一起说，他就好像老大的不乐意，她单说其中一个不好的时候，他倒容着她。起初她只当这是名士个性，但此刻却不知何故，她隐隐觉得又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陶荷在旁边突地笑出了声。
陶云蔚还没说话，6玄已道：“你看，你家三姑娘就很明白这个道理。”
见长姐朝自己看来，陶荷忙抿住了嘴。
陶云蔚颇觉无语，对他道：“那您请自便，我们就先过去了。”
6玄却道：“安王在那头摆的花场你们不去瞧瞧？”
陶云蔚警惕道：“我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安王殿下金枝玉叶，我们姐妹见了不免惶恐。”
他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口中道：“原来你这么容易惶恐么？忘了同你说，今日圣上还要亲临宝津楼看热闹，回头你远远瞧着那楼上，可别恐得走不动路。”
陶云蔚愣道：“圣上也来？”
6玄语带调侃地问：“这就恐着了？”又道，“放心，此地游人如蚁，又隔着里里外外几重楼墙，瞧不见你。”
陶云蔚暗暗松了口气。
只听6玄又道：“我赁的棚子就在那边第五株柳树旁，瞧见了么？回头你若嫌无聊，过来我请你吃脍。”
陶云蔚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时，才现他那处彩棚竟然与窦家的只相隔一个水岸拐角。
一想到待会儿他坐在那里随随便便往这头一瞥便可能将自己瞧个整，她忽然就觉得有几分不大自在。
倒是旁边的陶荷一听，立刻问道：“三老爷是要钓鱼么？”
6玄笑道：“这么好的地方，自然要物尽其用。三姑娘待会若有空，可以与你阿姐一道来，我亲手斫脍予你们吃。”
陶荷顿觉十分心动，要不是陶曦月在旁边轻轻拉了她袖子一下，她险些立马就要应好。
陶云蔚往6玄身后瞧去，这才现人家这回出门确实还是颇有些排场的，不仅有人担箱子，还有人抬交椅，而最招眼的便要属那钓鱼竿子了。
“谢先生好意了，”陶云蔚道，“只是今日我们也是应了别人的邀，恐不太方便。”
6玄也不强求，随意点了点头，说道：“无妨，许你随时赏光。”说完，便率着一众从人径自错身去了。
陶云蔚用了两息才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个啥，不免好气又好笑：“还‘许’我赏光，他那鱼可真了不得呢。”
陶曦月忍了笑来挽她，安慰道：“说不定6三先生的鱼脍当真是神仙滋味呢？”
“这两字只怕他就占着个‘神’了。”陶云蔚诽完6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好了，我们也过去吧。”
姐妹三人正要迈步，陶荷回头朝西彩楼那边望时，不经意忽恰好瞥见停在不远处的几辆马车，样子十分熟悉。
“那像是马家的车。”陶荷有些意外，“他们竟也来西岸了？”
陶云蔚顺着她目光看去，淡淡道：“东、南两岸虽热闹，但也不是有钱就一定能赁到位子的，马家来西岸也并不奇怪。”
她说到这里，忽而想到什么，不由微微一顿。
陶曦月见她蓦然转头朝6玄那边望去，便问道：“阿姐，怎么了？”
陶云蔚喃喃道：“……不会真这么‘神’吧？”言罢飞快摇摇头，正色叮嘱两个妹子，“今日6简之来这里多半没那么简单，你们也要小心，莫管旁人怎么，我们该如何行事便如何。”
陶曦月、陶荷不免也连带着更加谨慎起来。
然而事情偏就这么巧，等到姐妹三个寻到窦家棚子时，才现马家的棚幕就在隔壁。
更“巧”的是，窦、马两家居然也是有交情的——陶云蔚觉得这交情大约也是开始在浴佛节之后，虽看着是两家彩棚，但这会子已然坐到一起去了。
陶云蔚自表了身份，候在棚外的侍女便转身进去通报了。在户外与宅内不同，加上金明园里的彩棚幕次都是为了便于观看水戏而设，所以都是没有门的，入口宽阔，不仅里头的人看外面看得清楚——无论坐在哪个方位，都可让视线不受阻碍，外面的人也能将里头的人多看个明白。
故而陶云蔚也将那侍女进去禀报的时候，里面坐于尊位的几人面上疏淡的神情看得很清楚。
窦家的帖子是在她答应崔太夫人之前下的，之后有了风声传出，她早料到今日过来看见的脸色无非两种：要么热情亲切，要么，便是冷淡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