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玉珊在缓缓退回自己的床边时,就听到了女人并不均匀的浅浅呼吸。
她应该是不止一次在副本里带伤睡觉,因此所有的处理都熟练无比。小小的宿舍内安静异常,三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但乐玉珊还是可以清晰分辨出属于夏千阑的在哪里。
她睡得并不安心,即使床边已经摆好了警戒道具,可副本里日日夜夜潜伏的危险都并非是一个小小的警戒道具可以完全避免,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睡梦里已经死于非命。这个副本的夜晚比寻常黑夜还要浓暗,甚至必须得戴上夜视眼镜才能看得清。乐玉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推开厕所的门走了进去。
没有用道具,却也像猫的肉垫一样轻巧到了无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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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另外的男生宿舍楼也翻越出一道身影,他是从外面的管道爬下来的,因此也成功地避开了宿管的视线。姜原心里暗自得意。
其实他在刚刚来到这个学校一年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古怪的传闻,在起初还是胆战心惊,可后来现也没什么事情,估计都是每个学校里学生们茶余饭后用来吓唬那些胆小鬼的笑料罢了,姜原很快就没再放在心上过。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对那些传闻那么感兴的交换生,交换生来的时间仅仅是五天而已,五天过后,没有人知道他们生过什么,所有的痕迹都会被他们的离去而掩埋了。
起码在几分钟之前,隐约看到在灰蒙蒙的浓雾中走出来的那个窈窕纤长身姿时,心旌荡漾的姜原都是那么想的。
可在几分钟后,当姜原看到来者的身形虽然与夏千阑相似,长相却是他不大喜欢的妩媚一挂时,失望的纠结情绪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彻底成型,脑袋就重重挨了他生平遇到的力气最大的一拳。斜刺里冲来的突袭猝不及防,甚至连呼叫的机会都没给到,白天那个冒冒失失的女生却在接连给了他三拳、让姜原整个脑袋都在震颤时,又把一柄锋利雪亮的匕扎在了他的脖颈侧边。
刺入柔软土地的匕溅起泥浆草屑沾到了他的脸上,寒芒紧贴脆弱的脖颈,一只手捏住了姜原脑后的头把他缓缓抬着向上,那种皮肉快要被扯裂开的剧痛恰好又维持在不会真的出事的范围内。闻到一股淡淡尿骚味的乐玉珊颇为嫌弃地转蹲为站,用脚将那只脑袋狠狠地扣在了地上。
“敢出声的话,我就剁了你的小宝贝。”
漫不经心的慵懒声调从上方飘游下来,甚至还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但其间蕴含的狠辣却让姜原下。体一寒,仿佛真的能窥见这女人毫不留情地一刀朝自己下方砍去的模样,浑身觳觫却也一声不敢吭。
其实姜原只来了这个学校一年多而已,知道的也不算太多。
他们的学校有个校园传说,就像是日本的恐怖传闻仙一样,其实大多数人只是当个故事听听而已,因为学校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档案还记录在册,警局也从来没有调查过这些事情,据说是上一届的郑秀敏学姐等人跟大家一起玩了什么游戏,但那一拨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活了下来,那个人现在非常受欢迎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后来很快有人反驳,说郑秀敏的死是因为一场车祸导致,根本不是因为玩什么游戏。至于后来为什么传的神乎其神,就是因为孩子们的恶作剧而已。在死的当天郑秀敏学姐的确在学校中留了很久,他们这里是寄宿制学校,周五是应该回家的,可秀敏晚上却和其他朋友一起留了下来,第二天大家一起回各家,郑秀敏死在了路上,才会有传言是因为他们之前玩了诅咒游戏。
“那活下来的人是谁?现在还在学校里?”乐玉珊抓住重点问。
“秀敏学姐如、如果还活着的话今年该毕业了,活下来的肯定是跟她同届的学生,但是谁我不清楚……校方当时就封锁了消息,所有外传的都会被开除。”姜原可怜巴巴道,“我是后来进来的,等到我上学的时候,就只知道秀敏学姐这个人了。”
姜原说自己之所以知道郑秀敏是因为她人挺好的,哪怕作为一个贫困家庭出生的孩子也因为品行好成绩好被那些富家子弟能看得起。郑秀敏还会去外面打工来资助一些贫困生,当选了学生会会长也不骄不躁的。
现在的学生会会长是简妮,简妮比姜原高一个年级。
不过乐玉珊显然不大满意从他这里得到的就这么点信息,尤其是在听夏千阑诉说了去拿钥匙的惊险后,更是心存疑虑。她从刚进来的时候其实就没经历过太大的危险,和谐到乐玉珊快以为这不是a级副本,而且宿舍的房间,分的明明白白的“贫富等级”,更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于是在姜原痛哭流涕地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多余信息后,乐玉珊面无表情地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用那凉冰冰的刀背在少年年轻的脸蛋上拍了下。确切来说,姜原还算是个长得不错的男生,但在本就弯成蚊香的乐玉珊面前却一点讨不到好,反倒因为之前对夏千阑有过想法而碍眼得很:
“知不知道你们学校的一号仓库在什么位置?”
“知、知道!”
姜原腿脚软,在乐玉珊问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一点都没敢怠慢。但在对方拉着他的衣领让自己带路,现在就一起过去的时候就开始犹豫了,他有些不安地上下打量了眼乐玉珊,最后停留在她面部精致的妆容上,似乎是在做思想挣扎,半晌才嗫嚅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