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胖哥吵醒以后,睡前还惊惧慌张甚至恨不得把桃木剑抱在怀里的贝雷帽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回笼觉。他把手指塞进嘴里,活像个婴儿似的吮吸着指尖,在煤油灯并不明亮的光线下,胖哥注意到他的口中有津。液滴落,手指上沾染的呈现出些许黯淡红色的黏糊却像是甜美的蜂蜜……
“后来呢?”夏千阑问。
“后来啊……后来我就跟他分床睡了,这不是每个房间里都有两张床嘛。”胖哥心有余悸,“等到后半夜我实在撑不住睡着了,那时候估计天也快亮了,我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他说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没回来了。”
贝雷帽和胖哥并不认识,再加上黎明之前的那段时间的确也是瞌睡虫精力最为旺盛的时期,对临时室友的行踪漠不关心沉入睡眠倒也还算是正常,没人会因为这个指责他。但在说到这里时胖哥还是稍稍有些懊恼了下,说自己要是当时撑住了没睡把他给叫住的话,估计就没事了。
夏千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边。
该说的线索已经全部分享完,在吃完饭后,大多数人都回到了屋子里。这种时候没人会有心思讲什么男女有别,再加上有两张床,夏千阑和赵昱是住在一间。
这个房间内被或火烧过的痕迹比较严重,从卫生间到墙边那一片全都黑了,胆小的赵昱甚至都想换个房间住,但在提出以后就被夏千阑怼了句不可能有人跟他换,只得硬是忍了。
赵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他两眼无神,显然是今天一整天下来对他造成的冲击有点大。尤其是在看到那张黑白遗像后,情绪更是不稳定,甚至晚饭都没怎么吃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死掉的闹事的姑娘是安宁,那安宁为什么会跟那个生完孩子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人说过安宁有双胞胎姐姐或是妹妹,可那些村民在看到一张跟安宁一模一样的脸时,又怎么丝毫察觉都没有?
赵昱觉得自己脑子快爆炸了,但却见夏千阑还在不紧不慢地趁着十二点没到来之前去洗脸刷牙。房间是在二楼,窗帘还没拉,刚刚从天边冒出的一轮弯月照着院子里那株枝繁叶茂的龙爪槐,清冷月色让大片大片在风中摇曳的洁白槐花投下阴影,如缓缓收缩的鬼爪,等待时机到来就会死死抠住房间里人的脖子掐紧。
赵昱打了个寒颤。
里面的水声很快停了下来,夏千阑从洗手间走出。这边的洗手间只是单纯能用来洗漱,小小一亩地极为简陋,但这位大名鼎鼎的影后却丝毫没嫌弃。在看到坐立不安的赵昱时,夏千阑却已经不像是第一晚一样再那么顾虑他的感受,在她料想的节奏中,该适应就早该适应下来,否则拖再久也是没用,在对方有些惊诧无助的目光下,夏千阑直接开口:
“院子里的声音,没猜错的话有可能会是那个安宁。为了确认情况,我会把安宁的遗像拿过来放在这边,等着跟她对比,如果不是安宁的话,起码我们得知道副本里到底有几个鬼。”
她说得极其自然,就像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在听到“遗像”二字时赵昱已经瞪大了眼睛,猛地从床上窜起来:
“不,不行!”
夏千阑到底是怎么想的!哪怕是在现实生活里把一张遗照给拿到房间里来他都觉得膈应到不行!赵昱拒绝了夏千阑这个提议,虽然夏千阑平静地再次给他分析了一遍原因,赵昱还是果断坚决地说不行,他是雇主,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看着夏千阑带着自己在刀尖上跳舞?
在经历过几次意见不合后,赵昱对夏千阑的印象已经从起初的满分渐渐开始下降,毕竟在没有进入游戏之前也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语气里也带了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傲慢:
“千阑姐姐,我要是没命了,你以为你能赔得起?”
此话一出,原先还算平静的女人目光陡然一冷,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掺满了碎冰。
之前的隐忍只单纯是因为赵昱还没有触犯到她的底线,而她早在之前就跟对方说过进来的时候必须要对她言听计从,接下这单子时,这个看着还比较听话的男大学生是点头如小鸡啄米,再三保证了什么都会以夏千阑为优先级。
两人签订下协议,夏千阑这才同意下跟他一起进副本的。要知道带人最忌讳两点,一是雇主没有一点能力只能处处靠护着,二是雇主不听话非得按照自己的想法胡乱前进。恰好,赵昱完完全全地把这两点都给占据了,偏生还喜欢自作聪明。
他仗着人高马大站在门口,摆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架势,坚决不准许夏千阑越过自己去把遗像带到房间里。濒临崩溃的神经让赵昱这次格外坚决,对他来说,这样获取信息的方法实在太过危险,或许夏千阑有什么底牌保命,可他身上真的是空空如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同意夏千阑用他的命去冒险的,赵昱想。
一股怒火油然烧起,夏千阑看向他的目光不再像是先前一样温和平静,沉下来的视线酝酿着山雨欲来的阴沉。纤细的五指已经紧握成拳头,就在夏千阑已经蓄力欲要逼近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却突兀响起!
赵昱吓得腿一软,先前的气势立马消失不见,跌跌撞撞地朝夏千阑这边扑了过来。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乐玉珊娇滴滴的呼喊,穿插在敲门的“笃笃”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