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阁老与他们的徒子徒孙组成清流,僧多粥少,朝堂里位置紧巴巴。纵观所有朝廷大员,各个德高望重,就数燕知微这个宰相最年轻。
二十三岁,还是宠臣上位,谁服气?
当燕知微勾连叛党的证据被摆到帝王案台之前,楚明€€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帝宠七年,才被抽离了不足十日,满朝群起而攻之。
天差地别。
在近乎天塌地陷的悲泣中,燕知微没法再保持往昔清雅端丽的天仙模样。
燕知微阖起眼,细密的眼睫颤抖着,面上满是泪痕。
他靠着帝王的肩头,瑟缩着,着抖,断断续续地道着歉:“陛下,知微……知错了,明白厉害了,再也不敢了。”
“是我德不配位,立身不正。宰相乃是群臣之,我燕知微,什么出身,怎么上的位,怎么敢向您求那个位置……”
“我怎么配站在那里。再怎么努力证明自己,只要开始的方法错了,都是一场空。”
“我还试图在史册上,留一个清白点的名声,嗤。我燕知微,这等、勾引君王的佞臣……配吗?”
燕知微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生气,恹恹地窝在楚明€€温暖的怀里,好似又置身于那孤弱可怜的少年时,攥紧了他的衣襟。
帝宠,固然将他从枝头打入深渊,但也是现在没了名字,没了地位,只有个贵妃封号的他,唯一能攥住的东西了。
他得忍着,他得求饶。
燕知微声音带着沙哑,祈求心思莫测的君王别动怒:“是知微,不知天高地厚了。”
楚明€€叹息一声,低头亲过他眼尾的泪痣,擦过那片湿红,用唇吻尽泪水。
他将燕知微横抱在怀中,走到龙床之前。
楚明€€把他放置在床榻上,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低声道:“知微,你太年轻。权欲虽好,却容易迷了心。”
“倘若你再在朝堂站稳个七八年,不,以你的才智,也许五年就够了。直到那时,你才能驾驭得住相印,朕也未尝不会乐意放手让你去闯荡。”
“否则,相位众矢之的,你现在只是在替朕挡箭。现在,世家蠹虫,死而不僵,阁臣倚老卖老,龙争虎斗,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落得遍体鳞伤的,试过,也就算了吧,好不好?”楚明€€哄着他。
燕知微安静地听着,当他的身体从楚明€€臂膀中落下时,还伸手攥住他的袖摆,勾下一串白玉珏。
龙涎香阵阵,明黄帷帐,盘踞龙纹,是天家尊贵。
与寻常不同的,是楚明€€的龙床上多了另一套床具。那是早早布置好的,小鸟柔软的窝。
新上任的燕贵妃似乎接受了侍寝的命运,向里面挪了挪,给陛下让了位置。
他滚到那明黄的被褥间,取下簪子,将如流水的墨散在锦被上,好似在等君王采撷。
从朝臣变后妃,身份变了,伺候的人却是一样。
虽然他昨夜是慌不择路,但楚明€€从燕王到陛下,一直都是他的上司。伺候他,燕知微自十六岁就无师自通。
付出身体而已,燕知微不觉得有什么屈辱,或者是在选了以色侍人,做宠臣佞幸这条路时,他早已麻木。
但是楚明€€一直没有真正要他。
当年在燕王府,燕王殿下不喜旁人近身,却独独在身侧带着他,教养着他,填补了他娘亲死后无人管教的空白。楚明€€名义是主公,实际上等同他的兄长。
随着时间推移,燕知微出落的更漂亮,换一个昏庸点的主公,早就把他尝了。
这样的美人肯随着男子夜奔,是送上门,活该的,没法反抗。
不过,燕王楚明€€时时以明主的标准要求自己,不肯狎玩臣子,对在身侧的燕知微极尽克制,不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