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川张了张口,半晌才叹息道:“好好的,阿音,一定要好好的。”
徐洛音借着将头挽到耳后的动作擦了擦快要落下的眼泪,然后平静地站起身,笑道:“我明白的。”
声音却止不住地哽咽。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交给父亲,轻声道:“这里有一些银两,路上少不得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你们尽管用,若是不够,便写信给我,我会让人送去的。”
徐疆也没推辞,接过荷包后贴身放好。
白氏艰难地将手伸到徐洛音面前,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哽咽道:“阿音别哭,我们不会有事的,过几年,我们一家人肯定可以团聚。”
“娘亲……”
隔着狭窄的栅栏缝隙,连最简单的拥抱都变成了奢侈。
门外,狱丞心中焦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刻漏,时间真的要到了,他踌躇再三,正要再次提醒,门开了。
狱丞偏头看了眼刻漏,刚好半个时辰。
沈韶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去看她,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神色却平静,带着几分倦意,惹人怜惜。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将肩膀借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谢谢你。”她靠了一会儿,又直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她再次朝狱丞福了福身,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真心实意道:“多谢大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大人收下。”
“这……”狱丞看了眼沈韶。
沈韶明白,她在求一个心安,于是朝狱丞微微颔。
狱丞这才熟练地塞入袖中,恭敬道:“沈夫人客气了。”
徐洛音回身看向狱中的父母与兄长,他们同样安静地注视着她,唇边含着笑意。
下次再相见,不知是何时。
徐洛音慢慢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朝他们行了大礼,眸中泪水决堤。
她颤抖着身躯,却悄无声息,良久才站起身,一眼都不敢多看,疾步往外走去。
沈韶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后便将徐洛音抱在怀中。
她哭的颤抖,却又一声不吭,偶尔泄出的几声哽咽也轻微地像叹息,将他的肩膀哭湿,湿热的眼泪钻进他的肌肤,倏然变得滚烫。
此刻,重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沈韶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告诉她,还有他在。
马车行至半路,徐洛音哭的昏睡过去,伏在他的胸膛前,睡颜平和,可睫毛上还沾着小小的泪珠,如清晨的露珠,脆弱、晶莹。
他静静地凝望了一会儿,一手搂着她一手解下外裳盖在她身上,又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或许会睡得舒服一些。
沈韶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过了片刻,忽然觉有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腰,不停地靠近他,将他圈紧,像是在汲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