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他又道:“这几日最好别出去。”
是怕她听到一些关于靖南侯府的传闻吧,徐洛音眸光微黯,轻轻颔。
颀长身影逐渐远去,她回眸望向饭菜,却没什么胃口。
突遭横祸,虽然早有准备,但她毕竟只有十六岁,自幼被娇养着长大,没经过什么风浪,就算沈韶的安慰带来片刻的安心,可他走后,只剩害怕与茫然。
环顾四周,这里也是她不熟悉的地方,心中更为无措。
思索片刻,她让红裳提了灯笼,两人一同出了门,往徐洛川的宅院走去。
正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她顿了下,却还抱着微渺的希望,试探地喊了一声闲韵姐姐。
红裳茫然地望着她,问:“姑娘,您在叫谁?这里又是谁的家?”
徐洛音没回答,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应。
她轻轻叹息,熟门熟路地去了厢房,环视一圈,这里依然整洁,花香淡淡,像是主人只是出了趟远门,很快便会回来了。
可是桌上的花已经枯萎——谢闲韵真的离开了。
徐洛音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低声道:“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睡一觉,便什么都不想了。
接连几日,沈韶果然没再出现。
徐洛音便安安静静地过着日子,闲来无事便做女红,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只是时而还会想起靖南侯府,笑容又淡了下去。
每到这个时候,红裳和绿袖便会变着法子哄她开怀。
为了让她们放心,徐洛音便将此事压在心底,不再提及。
沈韶有时会过来坐坐,边喝茶边与她说一些成亲的事,喝完了茶,事情也说完了,他便也离开了。
靖南侯府出事像是没有生过,人人都讳莫如深,照顾着她的情绪。
白天她可以佯装开怀,偶尔还能和绿袖她们俩说几句玩笑话,可到了晚上,她总会默默流泪。
娘亲是女子,大理寺如此阴暗潮湿,真的不会落下病根吗?
爹爹虽然身子强健,可他一身傲骨,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还有二哥,富贵闲人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
还有她的小侄儿,才丁点大,如何受得了千里流徙之苦?
长夜漫漫,她总是翻来覆去地想象着他们会遭受的磨难。
好不容易睡着,梦里也全是家人戴着镣铐的模样,唤着她的名字,求她救救他们。
可她在梦中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人拖下去。
她喊他们的名字,声声泣血,回应她的却只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