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一年前,他温声对她说“别怕”,神情如出一辙。
他依然是灵州的沈韶,依然是护着她的沈韶。
徐洛音眸中含了泪,不管他因何而来,不管她能不能嫁给他,他今日登门求亲,她便会感激他一辈子。
见他们都不说话,徐洛川按捺不住跳了出来,低吼道:“爹,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徐疆这才回神,强扯起几丝笑意,道:“沈公子这边请。”
夫妻俩与沈韶一同去了书房,兄妹俩走在后面。
徐洛音出神望着他的背影,连脚下有个锋利的石子都没注意,眼看着就要踩上去,徐洛川连忙提醒她小心。
“多谢二哥,”她小心避开,又忍不住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踩在云端,双腿绵软无力,不知脚下的路在哪里,似乎稍不留神便会陷入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直至被吞噬。
等他们三人拐进书房掩上门,徐洛音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抬头望向天空。
日暮将要西沉,月亮提前升起,日月同辉的盛景。
那么徐家与沈家,是否也会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她心中升起微渺的希望,片刻后又沉了沉,过了今日,等待他们一家人的或许是流放或斩,她居然还在分神想这些。
可不想这些,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徐洛音低叹一声,神色迷茫。
徐洛川看她一眼,带她到不远处的小亭坐下,这里位置不错,一抬头就能看到书房。
“阿音,如果爹娘不同意你嫁给沈韶,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说服他们,”他坚定地承诺,“我不会让你跟着我们受苦。”
“二哥……”徐洛音艰难地开口,“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我只想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她对沈韶的喜欢从来都只是纯粹的喜欢而已,不掺杂半分杂念。
比起拥有虚幻缥缈的爱情,她更渴望触手可及的亲情。
她继续说道:“你和大哥都是粗人,不会照顾人,大嫂又要照顾小侄儿,腾不出手,我陪你们同去,相互有个照应。”
想了想,她眉眼微敛,又道:“况且、况且徐沈两家向来不睦,我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他的。”
沉默几息,徐洛川拍拍她的肩,哑声道:“阿音,你别有负担。就算是死结也会有解开的那天,你好好的,我和爹娘才能放心。”
往常浪荡跳脱的二哥经历此事也变得沉稳了几分。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徐洛音抿了下唇,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性不再提,问起了谢闲韵。
“我将我的积蓄都留给了她,想必她现在已经离开了吧。”顿了顿,他自嘲笑道,“跟我两年,委屈她了。”
可徐洛音却觉得谢闲韵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也不能笃定什么,只好安慰了二哥几句,转而沉默地眺望着书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