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救下千胜也是碰巧,也是从那时起,他心下便暗暗立志,有朝一日必平定北疆,将北辽鞑子赶回漠北!
这些年,千胜虽身处北疆,却未曾同他断了联系,想来作为土生土长的北疆人,看着北疆如何生灵涂炭的千胜,对北辽的恨意定是深入骨髓,若他有门路,倒是最好的人选。
此事宜早不宜迟,苏玉城当下便拟书一封,叫暗卫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有暗卫盯着,若晋康帝有心,早晚会察觉此事,是以苏玉城并未藏着掖着,他倒要看看,晋康帝得知此事是否会龙颜震怒,即便误会他要谋朝篡位他也无惧。
他行事向来只求无悔于心,不管是为了小家还是大家,他都必须去做。
出身并非他能左右的,可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他便不能再畏畏尾地活下去,心中打定主意,虽千万人吾往矣。
终有一日,他要披甲凯旋,将身世大白于人前,堂堂正正地昭告天下,我命由我不由天!
八百里加急密信,暗卫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当下便潜入重重宫墙,请晋康帝示下。谁知晋康帝眯着眼,看也未看,便叫暗卫照苏玉城说的去做,随即翻身继续安睡。
面上淡然,心下却甚是欣慰,虽不知苏玉城意欲何为,他却能猜到是与北辽有关,臭小子,终于忍不住了。
还是年轻好啊,一腔热血,浑身是胆,虽缺少历练,可光阴终会将那臭小子打磨成一柄绝世宝剑,这才是他的好皇儿!
事实上,晋康帝不仅未加阻挠,在得知苏玉城要做何事之后,还悄悄舍了大半私库,并传下诸多密诏给他一项又一项特权,助他一臂之力,这都是后话。
翌日一早,姜婳睡到天光大亮,去给林夫人请安并辞行之时,又想起另一桩事来:&1dquo;阿娘,大哥可找到芙姐姐了?”
姜墨回京,既是参加姜婳婚宴,亦是叙职,林夫人本欲留他在京中多待些日子,谁知镇北侯府传来消息,说是在沧州现曹采芙踪迹,想叫身为沧州地方官的姜墨代为寻找。
明面上,曹采芙这段日子未出来走动,是因染了风寒在家养病,同她算是手帕交的姜婳心里却很清楚,这种病曹采芙一年要养上好几回。
姜墨的心意,姜衡和林夫人也都清楚,迟迟未去侯府提亲,也是怕成婚后曹采芙那欢脱性子在内宅待不住,三天两头跑出去,姜墨能整日跟在她后头追么?
可偏偏眼见着姜墨行过弱冠礼,仍对曹采芙念念不忘,大有曹采芙一日不应,他便一日不成亲的架势。
自家夫君是个痴情种子,林夫人自觉掉进了蜜罐里,这一生都是甜,偏儿子是个痴情种,却令她头疼不已。
听姜婳这般问,林夫人当下便叹了口气道:&1dquo;找着了,只是芙丫头还没玩够,不肯回京。”
姜婳听了,眸光顿时一亮,连连追问:&1dquo;那她可还在沧州?”
这回林夫人也觉出味儿来了,一双美目如碎星光,分外璀璨:&1dquo;你是说&he11ip;&he11ip;”
&1dquo;阿娘,没准儿等大哥下次回京,你便能喝上媳妇茶了!”姜婳笑嘻嘻地伏在林夫人肩头,娇娇俏俏地同林夫人玩笑一场,仿佛仍是她出前的模样,林夫人眼眶微微湿润。
&1dquo;姑爷来了!”玳瑁忽而撩开珠帘,笑盈盈地进来禀报,望着姜婳的眼神,满是捉狭。
苏玉城在花厅喝过茶,便带着姜婳同林夫人辞行,他是骑马来的,回程却忍不住同姜婳一起挤在马车里。
听着窗帷外喧闹尘嚣,姜婳翘起的唇角一刻也未落下。
苏玉城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鬓边柔软的丝,饶有兴致地望着她:&1dquo;何事让娘子这般开心?说出来与为夫同乐如何?”
这下姜婳登时打开话匣子,想起姜墨和曹采芙迥然不同的一对,从小到大闹出的笑话,一路都讲不完。
&1dquo;大哥以为芙姐姐嫌他无,我却不以为然,若芙姐姐果真对他无意,又怎会跑到他的地界去乐不思蜀?”想到姜墨对曹采芙的纵容,姜婳几乎能够想象在沧州的芙姐姐会是怎样混世魔王般的存在,&1dquo;只是不知芙姐姐留在沧州,大哥是欢喜多些,还是头痛多些。”
她笑容俏丽明媚,如一支带着晨露芬芳的芍药。
苏玉城悄然揽住她纤巧的肩,微微垂,玉雕般的下颚在他髻上轻轻蹭了蹭,眸中盛满宠溺,姜婳却自顾自地说着,半点未曾察觉。
&1dquo;你若想知道,不妨也骄纵些,看看为夫是欢喜多些,还是头痛多些?”他倒是盼着她骄纵,她越是骄纵,说明她潜意识里越是同他亲近,可姜婳在他面前仍是循规蹈矩,连伸伸懒腰都不愿叫他瞧见,苏玉城忽而觉得真正抓住娘子的心,依然任重道远。
姜婳闻言,面色登时一红,忽而意识到,这一路上几乎是她一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玉城会不会嫌她聒噪?
想到这儿,她忙坐直身子,微微抿了抿唇,显得再乖巧不过。
&1dquo;嘶。”苏玉城的下颚被她间金钗一划,一阵刺痛,似乎破了皮。
姜婳扭头一看,目光正好落在他下颚处,见他干干净净带着些青黑色胡茬的下颚,登时起了一道红痕,微微凸起,疑惑道:&1dquo;奇怪,金钗怎的会划到夫君?”
她抽出丝帕,正要替他将那微微渗出的血珠擦掉,纤细的手腕被苏玉城一把握住:&1dquo;无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是你的夫君,若我喜欢循规蹈矩的女子,不如整日对着仕女图过日子,娘子再我面前不必小心翼翼,盼着你骄纵些,实是我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