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姜婳这般说,宋梓言一时竟没想到合适的话来圆场。
见他脸色微沉,向来温润和煦的眸子亦是晦暗不明。姜婳故作不知,继续道:&1dquo;至于划清界限,宋公子实在是言重了,小女与宋公子本就乎情止乎礼,并无私交,又何谈划清?不过&he11ip;&he11ip;”
她眸光闪烁,在宋梓言和郭飞燕之间扫了两圈,端方昳丽的面容更添一分俏皮。
&1dquo;我倒是觉得亲事不成正是天意,宋公子与飞燕姐姐同游,宛如一对璧人,飞燕姐姐连一副头面都不会同我争,我又怎会同她争这等好事呢。宋公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往后切莫旧事重提才好,否则将飞燕姐姐置于何地?”
围观者众,其中不乏知晓内情之人,见她言之灼灼,目光澄澈坦荡,便先信了三分。
细一咂摸方觉不对味,众人眸光交错,心中疑窦顿生,似乎姜宋两家亲事不成另有隐情,并非宋家所传,姜家迷信宋公子克妻之说,而是宋公子欲坐享齐人之福,而姜家姑娘不乐意啊。
姜婳不由暗自冷笑,呵,不是喜欢狼狈为奸么,那她就成全他们,也不必等三年了,如今便成其好事,岂不快哉!
宋梓言原本以为,凭姜婳对他的感情,只消当面温言细语哄几句便能把亲事重提上日程,不料姜婳连独处的机会都没给他,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两家的事拿出来说道,且话里话外都在说宋家不对,究竟是恼了他,还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姜婳心中的份量?
一向胸有成竹的宋梓言,头一回怀疑自己的魅力。
倒是郭飞燕,被姜婳的话吓得面色白,姜婳是何时现她与梓言之事?莫非是在因今日的事吃醋,才故意这般说的?她当然不能认下,梓言大事未成,尚且用得着姜婳,若因自己坏了梓言的好事,定会惹他不喜。
郭飞燕稍作沉吟,便直直望着姜婳,眸中泪光闪闪,如清晨草叶上悬而未掉的露珠,面色焦急:&1dquo;婳妹妹,你误会了,我与宋公子并未相约同游,只是碰巧在巷口遇见,听闻他要好生挑一副头面送你做赔礼,却不知你的喜好,故而叫我一道参详。”
&1dquo;哦?那你方才指着那翠玉头面,是想叫宋公子买给我的?”姜婳见她故技重施,又想同往日那般糊弄过去,却并不按她的套路走,而是给她挖了个小小的坑。
果然,郭飞燕正心虚着,急着撇清与宋梓言的关系,根本未曾察觉姜婳话中玄机,脱口而出:&1dquo;正是,那副翠玉头面正是婳妹妹喜爱的样式,可见姐姐还是很了解妹妹的。”
宋梓言已经听出来不对,正要开口阻止,姜婳却兀自笑了:&1dquo;既如此,姐姐方才又为何要强调,买不到这副翠玉头面,便得回去拿旧饰去参加寒碧山庄的赏花宴?”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看着娇娇弱弱的郭家姑娘,还生着七巧玲珑心,抢了姜姑娘的未婚夫不说,又想抢头面,吃相不佳,嘴没擦干净就想立牌坊,幸而姜姑娘不是个傻的。
对上众人似笑非笑,窃窃私语的模样,郭飞燕脸颊臊的通红,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姜婳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了,到底还是年纪小,不经事,这么不抗打的模样,跟三年后冷冷叫人给她奉上鸩酒的郭飞燕,简直不能比。
&1dquo;咳咳。”姜婳清了清嗓子,并不想一次把人给得罪得太彻底,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天借郭飞燕的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1dquo;飞燕姐姐无须自责,妹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翠玉头面我确实喜欢,实在舍不得割爱,幸而我与宋公子亲事未成,你们若能结成连理,妹妹必定备一份厚礼相贺。”姜婳浅笑着,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贝齿尖儿,格外爽利。
她这话是诚心的,若是他俩真能成,她不止要送大礼,还得早晚焚香祝祷,叫他们长长久久在一处,别出来祸害旁人才妙。
郭飞燕紧咬下唇,被姜婳一记暴击打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她实在不明白,不过月余未见,那个空长脸蛋不长脑子的姜婳,怎么忽而像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处处是心机。
望着身边同样沉默地望着姜婳背影若有所思的宋梓言,郭飞燕心中稍定,这样的姜婳并不好糊弄,显见得是不会乖乖配合他们的,梓言是否会就此歇了心思?
若果真如此自然最好,她便再也不必担心,有朝一日,梓言大事既成,她得费尽心思与天生丽质的姜婳争宠。
可惜她想错了,宋梓言不仅没有因此心生退意,反而被姜婳激起了斗志,以前的姜婳只是个腹中无物的空花瓶,此时的她却恍如脱胎换骨,气质皎若云霞,似佛前开了光的宝珠。
若能让姜婳心甘情愿助他,必将如虎添翼,比原本的谋划更好,日后他必不会亏待于她,只是不知该如何让姜婳回心转意?
姜婳在前边走着,脚步比平日走得快些,想不着痕迹地拉开与他二人的距离,已是午膳时分,姜婳可不想和两个倒胃口的人一块用膳。
正昂打量街道两侧的幌子、招牌,看待会儿吃什么好,耳畔充斥着街巷两侧摊贩、货郎的叫卖声,一时竟未察觉身后有人跑马的声音。
郭飞燕侧身一看,原是京中鲜衣怒马的纨绔之一,寿安伯府的二公子孟崇,马的度不算快,却是直直冲着前边的姜婳而去。孟崇脸朝后不知在唤谁,并未瞧见,郭飞燕暗暗拔下间金簪,趁人不备顺势在马背上划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