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如表姐长她一岁,已定下婚约,亲家是永宁侯府,永宁侯世子肖邦彦仁厚恬然,美风仪,博涉书史,跟表姐甚是相配。
可惜前世表姐与世子之间终日横着一根刺,并不能真正琴瑟和谐。全因成婚前月余,从未纳过侍妾通房的世子,忽而收用了一位美貌婢女。表姐刚过门,便闹出婢女身怀六甲之事,让表姐好好的婚事沦为笑谈,今生必得叫表姐提前有所提防才好。
表姐的婚事尚且有着落,她也刚为自个儿设计了一桩,只不知苏玉城对此作何感想,若两家议亲之事被他拒绝可如何是好?
她这层担忧确实不算多余,眼见着殿试的日子将近,苏慧如跟娘亲林氏提过一嘴,苏放想着给苏玉城的殿试添些喜气,便提前告知于他,听慧如的口气,苏放本以为此事十拿九稳,岂料苏玉城竟当场推拒。
想起那位的嘱托,苏放是想让苏玉城平平淡淡度此生的,只是苏玉城越长大,他越是看不透,明明一表人才,却不解风情,明明手不释卷,却对入仕并不热衷。
&1dquo;婳儿,玉城他没应,此事就此作罢吧,那次的事无人敢传出去,不会于你闺誉有碍的。”眼见着姜婳将宋梓言抛在脑后,对苏玉城上了心,林夫人本是乐意至极,可苏家小子不同意她也没撤,只能喟叹女儿婚事忒不顺遂,婳儿别像上回那般执拗才好。
事与愿违,姜婳挑着头面的指尖一顿,转而拉着林夫人的衣袖:&1dquo;阿娘,婳儿就想嫁与他嘛!除了他,婳儿谁也不嫁!您若不应,我便去求爹爹,爹爹不应,我便绞了头做姑子去!”
林夫人忧伤扶额,好嘛,比上回还执拗!
姜婳心里火急火燎,要真不成,她上回的糗不是白出了么?她倒是想把那天的事传出去,可只有几个人知道,难不成她自己传?姜婳深觉不能把脸丢得更彻底了,否则她还没嫁过去,就得被京中贵妇名淑耻笑死。
作者有话要说: 姜婳脱了另一只鞋:&1dquo;想起来没?想不起来我这儿还有一只!”
苏玉城:&1dquo;此女太凶悍,绝不能入坑!”
第5章
&1dquo;好好好,都依你!”林夫人无奈安抚道,细细打量着自家闺女,青丝窈窈,云鬟似雾,粉黛未施,得天独厚的好肤色清透粉润,间仅缀着一支白银卷须红宝石簪子,却衬得清丽无双,宛如春日园里开得最艳的海棠花。
不知苏家小子眼睛是不是长头顶上了,她这个做娘的还未必舍得呢,他竟不肯。
左右须得先哄住婳儿,否则她真的将非君不嫁的心思吵嚷出去,又要被取笑一回,小定之事便传了一阵,幸而婳儿近些日子没出门,萝月、松云也未嚼舌根,这才让婳儿清静了几日。
&1dquo;待你爹回来,娘再跟他说去,总不会叫婳儿失望便是。”林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劝着。
姜婳见阿娘肯依她,自然懂得见好就收,耐着性子陪阿娘说些旁的事,母慈子孝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将阿娘送走。
送出之前,姜婳软磨硬泡的,终于得到阿娘肯,许她去容翠轩挑些鲜头面,恐逛不尽兴,午膳便在外边用。
为了出门方便,姜婳房里时常备着几身男装,由着萝月替她穿上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头戴元宝冠,脚蹬鹿皮靴,她身量比萝月松云都高些,唇红齿白,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
姜婳似模似样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在门房惊诧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这倒不是她第一回着男装,只不过从前甚少走正门,都是学着二哥的模样,翻墙头偷溜出去。
她曾有缘跟宫里一位贵人学得一手口技,模仿飞禽走兽、风雨雷电皆不在话下,更遑论模仿男子的嗓音。
刚开春,御沟中荷花连花苞也未结,旧年荷叶亦呈枯败之色,幸而沟边夹杂种着的桃李梨杏已冒出芽,甚至着了些小花苞,似乎能想象出春夏之交云蒸霞蔚的盛景。
姜婳沿着杈子外边摆着的杂货摊子走了片刻,便带着萝月、松云拐进了旁边热闹的如意巷。
容翠轩的伙计惯于跟深宅大院的夫人小娘子们打交道,从衣着打扮便知对方是否有那财力,一见姜婳进门,便热情上前:&1dquo;公子是要送家中姊妹、长辈,还是给心仪之人挑饰?”
姜婳边打量着手边红珊瑚头面的成色,边笑着问他:&1dquo;有何讲究?”
那伙计似将他当成了不通世故的愣头青,就此打开了话匣子,将其中关窍一一道来,用语诙谐,姜婳听得津津有味,倒也不觉聒噪。
倒是里边两位小娘子,见她挑的皆是成色上佳适合年轻女子戴的头面,暗暗猜测她是挑给心仪之人的,不知哪家的小娘子有此等服气,遇上这般品貌绝佳的俏郎君。
姜婳似有所察,眼波随意一扫,冲她们挑了挑眉,两位小娘子登时粉面含羞,萝月看在眼里,只觉自家姑娘越顽劣。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姜婳便挑好三套头面,最贵重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是预备着给慧如表姐添妆的,还有一套赤金点翠头面雍容大气,适合阿娘,另一套翠玉头面夏日戴着最适宜。
阿娘三五不时便会给她些零花银子,转到她名下的几间铺面,收益也悉数送与她做私房钱,是以姜婳手头比两位哥哥都充裕得多,连二哥都时常来她这边哄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