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
于是当晚七弦走后,两人爆了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争吵。
“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七弦他……他对你是什么心思吗?!”
黎浅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奕剑听雨百废待兴之际,七弦又是那样的身份,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夜阑是真的火了,见她默不做声也不辩解更加烦闷,“也是,他人品相貌身份都是上乘,跟着我能有什么啊!什么都不能给你,连明媒正娶都不能,更不可能生儿育女!”
“我没有!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纵使他人有万般好,我何曾留恋过一眼。
“你还没有!”夜阑提高了声音,面色阴骛像一只困兽,“当初你口口声声说你对谢韬没有感情,可是他死后你一蹶不振,甚至!你扔了自己的佩剑把他的佩剑带在身边整整六年!你说,你对他没有感情?!”
“够了!你纵使对我有千般万般不满,又何必拿一个死人说话!”黎浅往后退了几步,鼻头一酸,眼眶微涩,她抬头拼命忍住。
回到奕剑听雨的第二天,黎浅便去以前的厢房找到了那年中秋她送她的梨花灯,把它带回了云华殿放在枕边。
夜阑一把拿过来摔在地上,琉璃灯盏碎了一地,黎浅捂住嘴唇有些不可置信。
“我真是瞎了眼!”她转身拂袖而去。
“夜阑!”身后隐有哭腔传来,她脚步顿了顿,并未回头,消失在了长廊深处。
夜阑走后,黎浅一个人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她微微绻起膝盖,把头埋在双膝中,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却再没有人来安慰她。
西辞提了灯,悄悄摸进来,轻轻喊了声师傅,黎浅抬起头看他爬上烛台把灯点燃。
“师傅……是不是夜师叔又欺负你了……”他小心翼翼绕过满地琉璃碎片,跑到她身边蹲下。
这个孩子虽然资质不高,但心地却是极好,黎浅苦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她很好……”
“师傅也很好……师傅你教我的剑法我已经学会了……师傅我使给你看好不好?”
“好,师傅要把这里收拾一下,你先去罢”
她站起身,一片一片地从地上拾起琉璃碎片,一不小心割伤了手,有血珠从指尖渗出,她仿佛没有了痛觉,脸上是一片麻木。
纵使物品能复原如初,可是心境已回不到当初。
有村民来报山下有狐妖作祟,夜阑带着人下山除妖,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红衣女子,说是无意间救下的,于是门派里便没有人再问。
这些天夜阑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南音在一旁看的烦闷至极,“你这个人现在怎么这么无,除了练剑还是练剑,以前陪着你的那个小姑娘呢?”
夜阑眉头一皱,剑锋直指她而来,“聒噪!”南音吓的哇哇直叫,一把扔了手中正在嗑的瓜子奔逃起来。
“小心!”熹光殿建于万仞悬崖之上,南音光顾着逃命去了却一脚踩空,夜阑御剑飞身而上,千钧一之际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飞剑上。
南音一张小脸吓的花容失色,紧紧揪住夜阑胸前的衣服不撒手。
今日本来是想来看看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幕,曾几何时,她也拥着她遨游天际,览遍大好河山,如今景色依旧,只是人事已非。
她闭了眼不忍再看,手里提着的是她昨晚刚修补好的梨花灯,她想告诉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我虽然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喜欢,可是十六年来的陪伴,对她的感情已不是喜欢那么简单。
可是……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她将花灯放在廊下,转身一步一步离去,山风吹过,寂静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从她脸颊跌落砸进泥土里。
回到奕剑听雨,她是高高在上的御剑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夜阑。
她一生无悲无喜,无牵无挂,亦不懂情爱,是那人与她朝夕相处温柔以待霸道地占有她的身子,让她尝尽世间情爱酸甜苦辣。
她还记得江南树下的两坛梨花白,大抵也是没机会回去的了吧。
她还记得那个春节小院里简陋的婚礼,大抵以后会有别的女子取代她站在她身边。
饮尽这杯酒,愿你今后前程似锦,半生无忧。
黎浅举起酒壶,辛辣酒液入喉,她低声笑起来俯在案上,扫落了数个酒壶,一室酒香弥漫。
“西辞!你师傅呢?!”夜阑眉眼满是焦急,一把拉住了正在云华殿洒扫的西辞。
“师傅……”西辞想了想,“中午看她提着一盏梨花灯出去了,不知去哪,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哎,夜师叔,这灯怎么在你这儿?”西辞指着她手里拿着的梨花灯,问道。
话音刚落,那人已如流星消失在天际,那一夜,夜阑翻遍了整个奕剑听雨,最后在她从前住的幼年弟子厢房找到她。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柩洒在那人身上,美人醉卧,白衣胜雪,风姿卓越。
她放下灯,悄悄走过去,那人似有所警觉,一声低喝:“谁!”
同时利剑出鞘,寒光闪过,已攻到她面前,夜阑几个轻拨化解了她的攻势,夺下她的剑。
“是我”夜阑声音嘶哑,连日来不眠不休一闭上眼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如今朝思暮念的人就在眼前,她忍不住想去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