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摸了摸我的头,忽然问我,“阿锦,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梦啊?怎么一直喊我,还一直出汗,甚至浑身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他突然提到刚才的梦,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大滩血迹,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只是光想想,都心有余悸。
“怎么了,阿锦?”他右手覆上我的拳头,开玩笑地说,“难不成是我家暴你呀,把你怕成这个样子?你放心,我就是有那份心也没那份力,你不家暴我就是好的了。当然,我也不可能有家暴你的心。”
“阿楠哥哥!”我一把搂住他,想到他在那场梦里的车祸中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就好心疼,“我梦到你被车撞了,地上全是血,我想找你,可是怎么找都找不见……”
“阿锦——”他也搂紧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刚才那些都是梦。”
真的是梦吗?我瞥到床边的轮椅,还有墙边一大堆的康复器材,造成他现在的情况的罪魁祸,大概也是车祸吧?
“阿楠哥哥,你……究竟是怎么受得伤?”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一怔,慢慢放开我,用手撑着床靠回原处。他长久地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开口了:“阿锦,我受伤,不是因为车祸。”
他的声音低低的,整个人仿佛陷入过去的时光中,细细给我讲起他受伤的缘由。
“阿锦——17年,我因为户口的事回了趟龙城,在你们高中门口看到了光荣榜,我知道你考上了南城大学。18年,是我研究生毕业的那年,我去参加了你们学校的面试,和你们学校签了合同,即将成为你们学校的一个体育老师。”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在我们学校的网站上,看到过他的录用信息公示。
“可惜我没去成就出事了——”他叹口气,“我妈,那年4月,就是在我刚刚确定工作的时候,车祸去世,爷爷也在我妈刚去世不久心梗离世。我心情不好,就报名了学校的支教,想着支教两个月换个地方生活,也能换换心情。后来,也就是在支教的地方,我们两个老师送学生回家的路上,遇上了滚石——你还记得那个来家里给我送电动轮椅的男孩吗——当时他还是个孩子,见到山上的滚石吓得手足无措,就像被钉在原地一样,跑都不知道跑了,我见状拉了他一把,结果一块大石头刚好砸中了我……山里医疗条件不好,我被他们抬到卫生所的时候,几乎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卫生所实在看不了我这么重的伤,当地几个老乡便组织起来抬着我把我送到了县医院。”
他顿了顿,闭着眼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全身都不能动了……”
原来这才是他受伤的真正原因,他为了救一个孩子,几乎搭上了自己的半条命……
我只觉得心里揪着疼。
“阿楠哥哥,”我趴在他胸前,一手在他背后摸着他那蜿蜒的伤疤,“阿楠哥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嗯——”他点点头,睁开眼睛看我,“幸好你在南城大学毕业后回到了龙城,否则,我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阿楠哥哥,有缘人自会跨越山河相见,不论多远。”
他笑起来,探头亲吻了我,“阿锦,你就是我的有缘人。”
他的手指从我的间穿过,我捉住了他冰凉的手,“阿楠哥哥,现在才初秋,你的手怎么就这么凉了?”
“凉吗?”他把手伸到自己脸上感知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凉。我的血液循环一直不太好,手还算是有点温度,估计腿和脚更凉。”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你知道吗,我晚上和你在一起,有几次都被你冰凉的腿冻醒了。我一度以为我是抱了个冰棍睡觉。”
他轻轻抚过我额前的长,帮我把一绺头撩到耳后,“阿锦,和我在一起,真的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靠在他胸前,“阿楠哥哥,你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也就是你觉得我好。阿锦,我受伤以后,全身能动的地方都没几处了,别人都懒得睁眼瞧我一眼,只有你,会主动跑来照顾我,关心我。”
“阿楠哥哥,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你看,杜斌也好,水世界老板也好,还有那个你救下来的男孩,大家都很关心你呀。”
他在我额间印下一吻,“阿锦,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杜斌关心我,是因为这是他的工作。金天磊关心我,因为我不仅是他的老同学,也是他的投资人。小峰关心我,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有你,是真正自内心关心我爱我的人。”
“我的爱和关心,当然和他们不一样。但你也不用因此妄自菲薄,觉得大家的关心都是有原因的。阿楠哥哥,你身边还是有很多真正关心你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