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李冥锐显得极是老实,旁人问一句,他回答一句,绝不多话,也绝不四处乱看,他想向宁欣证明,他是一个正派的人,也是一个憨厚的人,刚才是误会···李冥锐身材高大,此时有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让威武伯府上下的主子都觉得他是一个木讷的人,唯一对他有点好印象的二太太孟氏也不在关注他了。
威武伯爵府的小姐们虽是一派端庄,但眼波流转间对李冥锐多了几分的轻视。出身寻常,长相一般,木讷的莽夫实在是没有让小姐们亲近的理由。
宁欣低头喝着汤,她嘴角却微微的翘起,木头!这是块大木头!
一直在旁边侍奉大太太的白姨娘却多看了李冥锐两眼,在看到威武伯和太夫人对李冥锐的亲厚时,白氏眉头微不见的皱起,片刻又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恭谨。
给四小姐王月容布菜的时候,用眼神示意王月容不得作出任何欺辱嘲讽李冥锐的动作。不愧是母女,王月容明了的点头,压下了嘲讽李冥锐的心思。
大太太汪氏看白氏仿佛丫头一样给自己亲生的儿女布膳,心里很是得意,因为威武伯护着心疼白氏,不是这次家宴,她不见得能让白氏立规矩。
她借此机会将白氏指使的团团转,看白氏忙着,大太太汪氏胃口大开,能多吃两碗饭。
宁欣却瞥见白氏偶尔看向威武伯的目光里的恬静和劝解,宁欣放下了汤池,这个白氏道行比大太太汪氏高出许多。
上次白氏给王季玉上眼药时,宁欣还是小看了她。白氏是故意表现出拙劣好控制的性情,这样太夫人会认为她虽然聪明但却小家子气!
白氏靠近宁欣,恭谨的低声询问,“表小姐可用好了?”
宁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白氏完美的面具差一点破裂,她心猛然的跳动,再定睛看时,宁欣还像是寻常时候一样,“用好了。”
随后宁欣自顾自的净手,不在理会白氏,宁欣将手侵入飘着花瓣的清水中,手指轻轻在水中滑动,低垂下的眼睑盖住了她清亮的眸子,宁欣是那么专心的净手,仿佛一切事都没净手得重要。
白氏仔细的看着宁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宁欣绝对是长进了,身上不再是太夫人刻意培养出的刁钻任性。
观其行,知其性,白氏判断宁欣比以前心胸开阔了许多,不在偏激,落落大方了许多。
用过饭食后,威武伯再次交代王季玉有空多陪陪李冥锐,大太太自得的说道:“李贤侄入学几年了?无双都护府名师怕是不多,你若是有不解的地方,可同我儿商量,我儿今年大比一定会高中举人。”
王季玉此次机会侃侃而谈,他口吃伶俐,有擅长言辞,两分的才学在他口中也成了十分。
宁欣品茶时,瞥见眉飞色舞的王季玉,又见被他哄得开心的太夫人等人,心说这也是他的本事!宁欣眼波流转,暗示了一直期盼他回应的李冥锐。
李冥锐欣喜之余,眉宇间隐约有几分为难,可宁欣不在看他···李冥锐像是被猫儿抓了一把,痒痒的又觉得一丝刺痛。
他憨厚打断好了王季玉的话:“贤弟若是将君子不器这话引用于文章中,怕是这次科考凶多吉少。”
“为何?”王季玉不服气的看向李冥锐,心说,你个韩地蛮子还懂得科考?你入学几年?
李冥锐很诚实的解释:“主持举人科考的大人,是我的房师之一。我在拜师谢礼的时候,曾听他教诲过,他不甚喜欢君子不器这话。”
能被称为房师的人,在大唐帝国官场上,只有举人会试以上的考官!
屋子里一瞬间的寂静下来,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宁欣和李曦之外,所有人都看着李冥锐,他是举人?他怎么会是举人呢?
第四十章默契
必须得再次重申在大唐帝国举人的珍贵性,十个秀才才有可能出一二个举人,大唐帝国虽是有亿万子民,但每次恩科会试的举子不过区区百人!有些读书人甚至考一辈子连举人的边都摸不到。
王季玉之所以在伯爵府被当成凤凰蛋儿,是因为他不足十八便是秀才!
他即便一次无法中举,可年岁小就是优势。
因为当今的消藩削勋贵特权的意图极是明显,所以若是勋贵子弟想要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必走的一条道路就是科举!
勋贵子弟也有蒙荫入仕途的,可这样为官,大多是小吏虚衔,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掌握实权。
王季玉自诩才高八斗,对旁人自信满满说今科必然中。可说实话,他并无必中的信心。被他轻视甚至鄙夷的韩地来的蛮子竟然是举人,可以预料王季玉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宁欣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欣赏舅舅,舅母,外祖母郁闷尴尬的脸色,至于王季玉脸色时而红,时而白像是要背过气的样子,宁欣到是没什么兴。
威武伯尴尬的笑了两声,赞道:“贤侄不愧是李老哥之子,家学渊源。既是贤侄高中举人,往后你可得好好指点一下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总是在朝堂上历练过的人,威武伯虽是震惊,可还是能说几句场面话。
太夫人楚氏慈爱的看着李冥锐,问道:“你来京城可曾见过房师?”
李冥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得意,一样的忠厚老实,但落在旁人眼里,他这就是背后捅刀子,按照通俗讲得是扮猪吃老虎!王季玉恨不得掐死李冥锐,对李冥锐的平静无常,他更是恼怒,方才生的一切他多像是一只被耍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