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喷到的油画蠕动了起来。
“有效!《红蚀》就寄生在画里,我们得找到它的位置!”唐渊大声道,“所有博物馆里失陷的战友,注意你们周围的红色元素,一旦红色开始消失,是可以挣脱你们的困境的!!”
他的声音像广播似的直接穿透了油画,一时间,又有不少油画里出愤怒的尖叫,已经有人试图从油画里挣脱出来。
《红蚀》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萧怡这边的情况,当然不可能让她这么做,就在萧怡干倒了两面墙的时候,身后剩下的、还没有被喷到的油画同时颜色变黑,随后,一个衣着华丽的无眼贵妇出现在画中。
血腥大公,玛丽女爵!
“无礼之徒!你破坏了我的乐!”上百幅《红蚀》同时开口,空间一阵嗡鸣声中,她们张开血红色的唇,大量的鲜血突然从它们口中流了出来,一瞬间淹没了狭小的展厅。
萧怡被冲得一个趔趄,额头上青筋迸出,勉强保持着她周围不被红色侵蚀:“想法子弄她!她的精神辐射我扛不住太久!”
“怎么弄?”
“你谈判啊,我怎么知道怎么弄!”
唐渊忽然灵光一闪,想起玛丽女爵对自己的衰老很在意的样子,大喇叭似的直接开口。
“您脸上的皱,像马里亚纳海沟,太平洋的水,都淹不到头,yo~”
萧怡:“……你说这玩意她听不懂吧。”
她刚说完,整座展厅的末尾,一张落地的巨幅油画上,《红蚀》那一直上扬的嘴唇缓缓拉了下来,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
"Io39;11ki11you……o39;"
地上的鲜血忽然疯狂汇聚向了那幅油画,下一刻,玛丽女爵的巨大身影一把扯碎了画框,从里面站了出来,几乎碰到了七米挑高的房顶。
唐渊:“……有那么生气吗?”
萧怡:“别说她了我都想给你一铲子!”
现在展厅里那些获救的人正要出来,他们还不能走。
“没关系,你们不是跟她干过吗?”唐渊在那边盲目自信,“我这儿还有两针兴奋剂,她真身都出来了,只要你把她刷成绿的……”
“不对,她……你看她的脸。”
萧怡脸色凝重了起来,慢慢后退着。
《红蚀》此时此刻的状态的确和之前在美术馆里见到的不同,她的脸上逐渐模糊地出现了一些五官,先成形的是高挺的鼻子,之后是细而弯的眉毛,紧接着,眼窝的部分,终于出现了一条细缝。
一双冷艳的、蕴含着无穷怨毒的眼睛逐渐睁了开来,血红色的瞳孔,就像地狱的本色。
“真不是时候……”萧怡忍着拔腿就想跑的冲动,“你惹她干嘛?”
唐渊:“就是要惹她,现在,是时候了。”
唐渊话音一落,一个亮红色的狙击点落在了《红蚀》的太阳穴处。
“……1小时32分24秒,太久了。”
博物馆外,某处高楼的隐蔽处,狄安娜咬碎了嘴里的糖,同时,扣下了扳机。
……
“砰!!!”
博物馆的大厅里回荡着□□的枪声,就像从很远的地方,打穿了一个装满液体的气球一样,玛丽女爵高大的身躯在成形的一瞬间就崩解成了一蓬血红色的雨。
视线范围里所有的油画全部变成空白,一群刚刚从油画里脱困的人,坐在一地逐渐褪色暗沉的血水里愣。
“结束了?”
就这么简单?
唐渊深吸一口气:“狄安娜可以看到人类和活偶的致命点,她既然开枪,就有99。99%的把握一击必杀。”
这时,萧怡忽然道:“那些血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天花板上流动?”
所有人都缓慢而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那些原本因为红蚀崩解而四散的血液飞地流往天花板,很快淹没了繁复的石膏线与穹顶画。
“不是血在往上面流……是博物馆,倒过来了。”有人骇然地指着外面。
玻璃窗外,高楼大厦飞在天上,只有博物馆里的他们,仿佛重力倒错一样,看似站在地面上,实际上是挂在天花板上。
“小心脚下!地板分开了!”
不止如此,空间开始无序地混乱起来,博物馆里所有的门一扇扇打开,所有的艺术品、隔断墙等所切割空间的存在都在不受控制地往建筑的外墙上吸嵌。
“抓紧!别摔下去!”
所有人就近抓住了能抓住的东西,足足五分钟的混乱、惊呼声后,烟尘散去,每个人看着眼前被清空得只剩下一座大厅的博物馆,心底充满了恐惧。
所有的东西都错落有致地贴在了长方体的六面空间上,但凡有双眼的存在,都整齐划一地看向博物馆里露出的、最大的那盘花金属大门。
“……我们到底,要和什么东西战斗?”有人颤声道。
没人能回答清楚,但他们都知道,至少门里的那个东西,是能操纵“空间”的。
因为她创造了《红蚀》,所以红蚀的玫瑰画框也有颠倒空间的能力……只是人类还是傲慢了,他们汲汲营营地想要撼动这座王之领土,却没想到王的力量出他们的想象。
“你们有没有……听到钢琴声?”易子昂说道。
金属盘花大门后,空灵幽婉的钢琴声沿着博物馆四处流淌的血色河流,轻柔的音符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