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十分钟时间,说服她,拯救她。”
……
“你有十分钟时间……我希望,是由你最先通过考验。”
绅士看起来对他有一种别样的期待,颜格没有多想,深吸一口气,踏入了白骨塔里。
脚掌刚一落地,一股杂乱无章的负面精神洪流扑面而来。
“完了,这下一辈子就都毁了,不值钱了。”“教育你你就听着,不然走上社会你求着都没人教你这些,这都是为你好。”“穿那么少,出了事怪得了谁?”“一本正经的样子,私底下骚得很。”“你好脏啊……”
空气一瞬间稀薄了起来。
颜格感到一阵窒息,这些言语带出的精神辐射连面对卢卡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恶意却比之前所有见到过的都强烈。
“邬云——”颜格试图开口,却型自己的声音太小。
那些些围绕着邬云的纸人,有她的家人、亲戚、街坊邻居,他们所出的话语形成了一堵巨大的噪音墙,让颜格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进去。
还是……直接杀进去?
颜格想了想,没有贸然靠近,抓起旁边的一盏破烛台,朝着最近的一个背对着他的纸人丢过去。
他盯着烛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中纸人的瞬间,自己却忽然脑后一痛。
颜格愕然地回过头,身后的门外,里昂仍然背对着他站在院落里,周围的纸人在靠近攻击他时,全都自动粉碎、破灭。
院子里就像下了一场没有温度的雪一样。
“没有人袭击,那就是……”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烛台,颜格抬起头,被他砸中的纸人刚好转过来。
那张惨白的脸上,画着的,是他的脸。
颜格一阵愕然,其他纸人也同时转过头来……所有的纸人,脸上的五官都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相貌。
坏了……
“你还剩下七分钟。”
一股烧焦的味道从身后袭来,颜格听到里昂的提醒,回过头,只见白骨塔院落的门外,火光颤动,一个三尺高的、由那些纸人团在一起组成的巨大纸人怪物,浑身燃烧着火焰,从门外爬了进来。
一路上,它随意抓起碰到的纸人,加入了它的身体,成为了燃料。
爬进院落的一瞬间,火焰纸人便抬起脑袋,红色的、几乎和火焰融为一体的双眼饥渴地望向白骨塔里的纸娘。
“邬云……我的妻……”
阴婚的郎,邬云想象中、最恐惧的存在。
他们就像被圈在了邬云的噩梦里,纸人们扮演着她恐惧的一切,到处都是害死她的那些人事物化成的意象。
“六分钟。”里昂说着,迎向了火焰纸人。
这原本应该是他们所有人对付的Boss,但在这里,里昂把他们一个个抓了出来,为他们抵挡十分钟,在十分钟内,他希望代表着邬云的纸娘得到拯救……这就是猎人们要付出的答卷。
时间一到,火焰之人会冲进这座白骨塔里,把石源嵩、邬云、这座古老的塔,并着他们这些外来者的生命,一起毁灭。
颜格摸着后脑刚才被砸到的地方,心想恐怕他和纸人现在受到的伤害是共享的……难怪黎鸦说在纸人巷里绝不可以举火,纸人一死,他们就会被活活烧死。
按照这个情况推测,剩下那几个人应该和他一样,都面临着这个问题。
要想晋阶,并且让所有人活下来,只能比别人快一些想办法拯救邬云。
“不能强来……”颜格收起了武器,围着纸人们观察了起来,甚至用手机的屏幕对自己用了一次【许德拉】石化,现也不能豁免纸人带来的共享伤害。
沉默了一会儿,他抱起胳膊,指节弯曲着架在鼻梁上,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他遇到棘手的问题的时候,经常会下意识地模仿这个动作,毕竟在保持冷静这一点上,他还没见过有谁比他爸强的。
要是我爸面对这个问题的话,可能先会把问题拆解出来,分三步走。
第一,不能使用暴力破解,就代表这高概率在里昂的影响下,这变成了一个文斗的游戏,或许涉及到要与腐朽的社会束缚做辩论。
第二,要开始辩论,就要使用语言,要设法声。
第三,声的方式,他自己本人做不到,那这里能出声的……要以纸人的角度出声才有效?
颜格猛然望向了一侧被纸人套着的、脸部狰狞如鬼的石源嵩,此刻他脖颈重度扭伤,腿部流血不止,精神彻底崩溃,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但他的咒骂并没有被噪音淹没。
“你们这些、鬼东西,等老子投胎了,咳,下辈子见到女人,见一个杀一个,叫你们作鬼也作不成……咳咳……”
颜格冷冷地看着他,抬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他被纸人包裹住的脖颈,意外地现自己脖颈上没有触感。
片刻后,颜格露出一抹森然的笑。
“先醒醒,别急着投胎,下地狱前,我再给你加深一点印象。”
说完,颜格扯着他,从那些围绕着纸娘的纸人们身后挤了进去,过程有些艰难,挤进去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在被挤压着,无法保持平衡。
但好在他有【森甲】在身上,勉勉强强挤进了中间,同时被拽进来的石源嵩通过纸人头套的缝隙里隐约看到颜格的举动,嘶哑着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