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格单单是听着,就感到一阵窒息。
这十四年前,这个叫邬云的哑女,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侵-犯,一度自杀被家人、街坊劝了下来,等她好不容易坚强地想继续生活下去,却现怀了罪人的孩子。
一下子,流言纷飞,只要她出门,每个人都用异样而嫌弃的眼光看着她,积郁之下流产了,疯了,就被家族视为耻辱,关进了祠堂里。
起初是天天送饭,后来警察过来调查情况,他们怕这件事传出去,对儿子的前途有影响,就把祠堂砌上了。
争执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接着,一阵低微的、年轻女孩带着些许愁苦的哼歌声传了出去,悠远、宁谧、带着一丝茫然。
颜格踩着旁边的杂物堆攀上墙头,却现院落里其实并没有人,只有一个乌雪肤、穿着红嫁衣的纸人坐在满是纸扎的正中央,纸做的手指灵巧地涂抹着浆糊,随着她的动作,一只只活灵活现的纸人依次出现在院落里。
颜格知道,那是邬云,和她的家人。
随着她用墨在那些纸人脸上勾勒出五官,刚刚那些刺耳的对话逐渐消失了,她的“父母”、“邻居”的脸孔都变得和蔼了起来……就像是真正来祝福她出嫁一样。
——这是个至死皆温柔的女孩。
在这些纸人一一完成后,她的“母亲”挽起她的手臂,缓缓将她送至门外,金童玉女早就在那里等候,纷飞的纸钱雨里,她被送上了喜轿。
那些纸人跟在队伍的末尾,数量扩充到了五十多只,缓缓消失在街角。
“看来事情很清楚了。”
周围压抑的精神辐射一松,黎鸦开口道:“这座城市里有个说法——所有的造物都可以向伶王祈求成为活偶,但如果造物的怨恨太重,就会引来红死之王的注视。”
“还记得我们的请柬吗?红死之王请柬指向的猎场,它们的目标,就是杀死所有的人类。”
他说着,看向抖如筛糠的石源嵩。
“它们会一直在这里,从每一个时空里,把这个让邬云惨死的人拖进来,一次次杀死,一次次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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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我:现实世界里哪有这样的事呢?
长大后的我:太多了。
……
萧怡:“我一直想吐槽,你这个能力像个语音房管似的,想开麦开麦,想禁言禁言,还有王法吗?”
黎鸦:“我还能地图公放《侍儿扶起娇无力》的付费广播剧,你要听吗?”
萧怡:骂人。mp3(已屏蔽)
第五十三章纸人巷(五)
“畜生不如的东西!原来是个逃犯!害死了人还多活了十四年,真是便宜你了!”
可以说话了之后,萧怡一把将石源嵩摔了下来,直接一脚把他踢得像虾子一样拱了起来,张着嘴无声痛呼,像是要狡辩些什么。
黎鸦放开了石源嵩的声音,他马上大叫道——
“你们没有证据别随口诬赖人好吧,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死了关我什么——”
他话没说完,忽然一个黑影重重把他压在地上,尖利的金属刃挑开他眼睛上的胶布,点在他眼皮上。
石源嵩从眼睛缝里见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疯狗一样的眼睛。
“不认识她你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颜格的表情像个逼到绝路的疯子,随时能把对方拖入地狱,“我可以把你从下面开始,切成一块一块的,喂进你肚子里……”
石源嵩本来是想抵抗一下的,但不知道怎么地,一对上颜格的眼睛,整个人就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当中,他几乎能看到自己被分尸的结局。
还不知道自己被精神辐射集中压制到的石源嵩本能地呜咽了一声,颤抖着道——
“真的、真的不关我事啊!我就是犯了点小错而已,又没有杀她,是她家里人逼死她的,就算上法庭,也告不到我这儿!”
他说完,现所有人都冷笑地看着他。
“说实话,这鬼地方烂透了。”
“但好歹,有一样好处——就是你这样的人渣,可以很快就死得很惨,很惨。”
说完,一直跟在石源嵩身后的纸人活偶眼睛泛出了象征着杀戮的红色,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都传来纸页翕动的“沙沙”声。
“来了。”黎鸦轻轻呼出一口气,“送完亲之后,现在是红眼活偶的时间。”
他说话间,一阵雪花似的风暴从街那头席卷着无数的纸钱飞来,那些纸钱如刀片一般密密麻麻扫向整个街道,紧接着,一股股精神辐射密密麻麻地降临。
众人环顾了一圈,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四周所有的门店、商铺,每扇门都自动打了开来,一颗颗纸人的头颅横着探了出来,男女老少、所有红色的眼睛都看向他们。
这个猎场里,住在纸人巷的所有的原住民,全都都是纸人。
露出一只眼的石源嵩看着眼前噩梦般的一幕,崩溃着大叫:“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鬼啊!!!”
“他们来了,除了不要用火,都可以!”
颜格他们一行人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才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装备,当即排开扇形阵型,各自拿出武器。
那些纸人纷纷从一扇扇门里爬出来,原本空白的面目出现了一张张属于人类的写实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