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乖巧,进去后跟在苏绎后面,听他指挥乖顺地坐下,苏绎就站在身边,将几封公文一一拆开,她略迟疑,问:“这字有什么讲究吗?”
“你只管随心写就是。”
她略思索,挑了。
第一封,是往营州,告营州守军秋收后征军,反扑契丹,务必在来年春耕前杀尽南下烧杀掳掠的契丹军。
这是加急信。
第二封,是往冀州,调博野、平城军马,支援营州,不得延误。
这封也是加急。
第三封往长安,令长安都督府,派兵北上,联合泾州,以防以防柔然人南下强供朔州一带。
这层层巩固的军事布防密信,是经她的手写出来的。
她一颜体,写的浑厚有力,写完后立刻放下。心中千思万绪,但面上丝毫不敢好奇。
苏绎看着她一漂亮的字,怪不得圣人喜欢,但又喜欢她的聪明,收起之前的起草的草稿在香炉里直接点了。
她偏头并不看,这里的东西不是她能看的,她现在都不敢相信,边境已经打到这种地步了。
苏绎烧完后,才将写的信装好。
苏绎看起来四十来岁,十分儒雅,她凡是见他,都是和颜悦色的。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杀伐,很难想象今日信中的几处果决杀伐之词,全是出自他的手。
苏绎烧了东西,笑说:“幼文虽年幼,但难得谨慎聪慧,我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了,还需你们年轻人相助才是。”
李令俞迟疑片刻,才朝他深深行礼,答:“愿为大人效劳。”
微风起波澜时,没有人会想到,这小小涟漪,往后能泛起多大波涛。
从院子里出来,苏绎说:“圣人辛苦,做臣子的要为圣人分忧,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总要有人做,有些委屈要受,受了赏,也要能受累。”
李令俞规规矩矩答:“苏大人说的是。”
苏绎莞尔一笑:“你瞧,上年纪了,话就多了。”
“怎会。”
两人到玄武观之外,苏绎要进观中和萧雍商议边关之事,她适时告辞。
两人分别,李令俞回司书殿,开始寻找舆图,藏书殿里有从前的孤本,她在藏书殿呆了一天,临摹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舆图带了回去。
傍晚才开始给萧雍抄青词,一直等月上屋檐才结束。
等出了宫门,阿符就在门外等着她,见她出来,低声说:“近日家中来了客人。”
她心思还在今日的那几封信里,问:“谁啊?”
“柳家一家人。”
他问了句:“他们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