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高深,我年幼无知。”她开始不怎么听话了。
陈留王萧鋆怕祖父怪罪她,接话说:“小李大人年幼,正是青春年少。”
太原王也说:“小李大人一丹青繁花似锦,我等俗人就爱看这些团花锦簇。”
萧雍却不满意她的回答,问:“养仲夸你少敏,你倒是说说佛法自然,诸法自然何解?”
这就是故意为难她。
她厌倦了一日日的虚假奉承,就像从前厌极了那些酒场上那些不能得罪的甲方。
臣不认同诸法自然,若是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楼台寺庙,香火鼎盛,也不会有什么普度众生。我只信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但终究需有人以身做灯。”
她面无表情地说。
几人静悄悄看她,她知道萧雍对她就像一只宠物而已,萧雍眼里,她就像是一只猫,一只狗。不过是因一幅画、或是一句传闻而好奇,传唤她进来瞧一瞧。顺眼了就留下,仅此而已。
可她不想做只会讨人欢心的狗。
萧雍倒不是因这个,留她是因为吕匡渊,因为众人不知的从前,或是他自己不敢想起的从前,也因为她太年少,太鲜活。太像从前的那些人。
让她留在北宫,给沉寂多年的北宫也带来一些鲜活。
吕匡渊难得赞了句:“此解甚佳。”
陈侯也跟着夸:“年少才学,甚佳。”
李令俞听着面上惶恐,心里却齿冷,在座的怕都清楚江州案底细,但无人说话,只任由王伯伦攀咬,任由储君推脱,圣上包庇。
最后处置了王伯伦即可,但逃不掉杨勃。
这才是主角。
杨勃说的对,他的命数早就注定,从他救江州的人开始,就注定了。
李令俞只觉得灰心,突然想拥有权力。她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想获得权力。
也只有拥有权力,才能活得像个人,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等论道结束,其他人就要出宫了,萧雍留下了她。
她一整日也没明白陈侯带着两个小辈进来是为何,应该不是闲的和太上皇来搞文化沙龙来了。
等人都走了,萧雍才说:“月中太后生辰,你替孤去送礼吧。”
没有提是什么礼物,也不差遣蔡荃去送。只让她一个刚提拔的小小的秉舍人去送礼,这做法实在有落面子的嫌疑。
她俯身应是。
萧雍却说:“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应抬头挺胸,心里若是有怨有恨,就该把眼睛抬高,去看着每一个人的眼睛,而不是垂俯身,弯下脊骨。”
她听得一震,沉默片刻后,果真不再塌肩,像从前一样,站的挺直,甚至直视萧雍。
萧雍看她装模作样,只觉得好笑。手里把玩着一枚玉雕的青鱼,见她抬头看他,就顺手给了她,道:“赏你了,你明日和蔡荃商议月中事宜,此事交由你们二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