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这里面的唇枪暗战,和每一个人的野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在校考完一个师兄后,宋彦光又说:“我书房里有墨,你自行去吧。”
李令俞得令,毫不留恋就去了后面的书房。
两边的先生还在和宋彦光歪缠,尤其是谢寅之一再说:“这李幼文平时无状,多顽皮,少教养……”
宋彦光笑笑不以为意,摆摆手说:“不过是年少顽皮。”
宋彦光书房非常宽阔,自来君子离不开丝竹,后窗外的园子里有一片竹林,尽管他多年不在书院,但他书房一直有人打扫。
此时她站在桌前,想,这要是认真画,得画到什么时候去?
但不认真画,就始终是边缘性人物,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需要一个众人瞩目的契机。
最后她在桌案上开了纸,她也不管其他的,刷胶,起构图,一直到南窗的日头下去,她才起了草图,现代水彩和古代工写意有很大的区别。
她在宣纸上勾线描图,然后一步一步按照水彩明艳写实的色调来。起初时不时能听到外面的喧赫声和时不时的喝彩声,到后面,外面的学子们可能不止是校考,应该是展成了一场文化沙。总之和她关系不大。
一直到暮色四起,才听到外面散场的声音,门外有很多脚步声,还有宋彦光的说话声,他将几位同僚带进了书房。
李令俞的画才隐约有了雏形。
进来后,宋彦光朗声问:“幼文画的如何了。”
他原本以为李令俞大概会写一篇小文,或是半途出去和他认错,也或者在丹青上有些天赋,只是技艺生涩,无甚技巧。
总之,就是一个台阶。
没想到她起草了将近三平尺的草图,描绘出了当时大厅里的所有人。
李令俞听他的问话,心里想,真是巧了不是,我偏偏就擅长丹青。
其他几位夫子已经靠过来,李令俞低着头也不行礼,只管描线,她自己带了描线,后面宣纸上色会很麻烦。
谢寅之皱眉道:“丹青技艺岂可如此妄为!”
其他夫子并不言语,李令俞早听他哔哔烦得要命,反问:“丹青一脉,各自技艺传世,先生能否给各位大家论个高低?”
她也不等谢寅之答,就说:“既然不能以高低论之,那就是各有千秋,夫子何必高捧推崇之人,而肆意贬损其他人呢?”
这话指桑骂槐的意思很明显了,谢寅之没想到一贯懦弱的学生,竟然有一张利嘴,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彦光淡淡说了句:“放肆,认真画你的吧。”
说完也不等谢寅之还嘴,就带着几位去了后面的书斋,并洒脱不羁随意招呼说:“我带回来的孤本有些残缺不全,几位都来看看。”
李令俞听得笑起来,这宋彦光,有点意思。
直到后面书斋里听不到声音,整个院子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在描线,和几盏跳跃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