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一切结束得这样不清不楚!
“阿辞,别任性,快上车。”
颜应麒扯过颜清辞的手,想将她扶上马车,触到她手尖的一刻却不由一怔,她的手竟凉的出奇,再一打量她的脸色,颜应麒心下便明了,她该是哭过了。
因为沈寒罢,他的女儿,他很清楚。
颜清辞放开颜应麒的手,依旧坚定着说道:“爹,我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离开,不论结局如何,我总要讨个说法,否则我这一生都不会安心。”
颜应麒叹了口气,瞧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这般模样,心中不由一阵苦楚,那是他捧在手心悉心呵护十六年的人,他怎么舍得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阿辞,这世间之事本就皆有因果命数,你们若是无缘,自不必强求,南州城的英姿好儿郎多的是,爹爹定会为你觅得一段佳缘……阿辞听话,和爹回家吧。”
“爹,我不是要强求什么,我只是要听他一句明白话。”
“可他已经走了……这不已经是答案了吗……”
话毕,四周一下安静了,颜应麒说出了颜清辞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沈寒不辞而别,落在谁眼里都知道这是何意,可颜清辞偏是不信,她就是觉得他一定会回来,他也该回来,将一切讲清楚。
“爹,我已经想好了,你知道我的,我做的决定谁也不能更改。”
颜清辞的话很轻,却掷地有声。
颜应麒动了动嘴,想再说些什么,心里却知道是没用的,所有劝诫终是化为一声轻叹。
“你和你娘的性子真是像,倔的很……”
“罢了罢了,从前我不拘着你,往后自然更不会,你有一定要做的事便去做吧。只是记得,要常常写信回来,若是受了委屈,或是……许久也未见到他,便早些回家来。”
醉禾急忙在一旁开口:“我陪小姐一起回去。”
“还有我,我也要回去。”初一也应道。
颜清辞冲着二人笑了笑:“我只是多在上京留些时日,又不是要去什么龙潭虎穴,做什么都在这陪着我。”
又转头对颜清绾道:“小绾,在南州城就劳烦你多多费心照顾爹爹了。”
颜清绾应道:“姐姐同我客气什么,我自然会好好侍奉爹爹的。”
醉禾摇着颜清辞的手腕,急得都好像要哭出来了:“小姐,我要陪着你,你在哪醉禾便在哪。”
颜应麒开口:“醉禾和初一都陪着你吧,你自己在这也算有个照应。”
颜应麒又去车上拿了个匣子下来交给颜清辞:“这里面有些银钱,你先拿着,府邸已被朝廷收回,过几日是要翻重建的,对面有家禧来客栈,从那的二楼能瞧到侯府,你若是要等他,便住在那吧。”
颜清辞接过钱匣,瞧着父亲鬓边的白丝,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爹,是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尽孝,还要让您为我操劳……”
颜应麒微微笑着抚了抚颜清辞的头:“傻孩子,自古情关最难过,你能好好的,爹便安心了。”
颜清辞目送着颜应麒和颜清绾上了马车,然后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也转身坐进了另一驾马车,掉头向定南侯府而去。
马车停在侯府正门,颜清辞下车,深吸了一口气,决然推开了侯府那道厚重的墨色大门,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入了后院,辗转来到沈寒的房间。
屋内的陈设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整洁且单调,颜清辞翻了翻,就现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就连衣物都整整齐齐挂在那里,这副景象总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只是出去了一下,不多时就会回来。
清风卷起桌案上的宣纸,出丝丝声响,颜清辞走过去将那宣纸拿在手里,上面安安静静描绘着的是各式院落图样,一一墨,雕梁画栋,栩栩如生,仿佛就那般绘出了他们往后数十余年的生活。
一串泪珠滴下,晕染开一片墨色。
他既已经将日后都打算好了,又为何要不辞而别?
待他们一同回了南州城,将家人都安置好后,便北上惊雪城,安宅成亲,同看落雪飘花洋洋洒洒,烹茶煮酒享尽一生……
这本该按部就班的计划,他为何突然退出了?甚至未留一言,突然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走的那般决绝。
“小姐……他还会回来吗……”醉禾在一旁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们之间不该这样结束。
颜清辞在禧来客栈的二楼订了个视角极佳的房间,推开窗便能看到定南侯府气派恢宏的门脸,她就在这等着他,等到他回来的那天。
于是她就一直坐在窗边望着,一天,两天,三天……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十日,那扇大门还是紧紧闭着,从未有人进出。
颜清辞的心就在这十天十夜里一点点坠落了下去,沈寒不会回来了,她终于意识到。
醉禾端了吃食进来,瞧着颜清辞这十日一直端坐在窗边远望,甚至都未宽衣上床,困了累了便趴在桌上小憩,她和初一要替她,她却不肯,非要自己盯着,这十天下来,倒是消瘦了许多。
“小姐……吃饭了……”
颜清辞摆了摆手,没有过去。
醉禾心中不忍,颜清辞这几日也不吃些什么,送来的饭菜大多是原封不动再送出去,再这样下去,她会熬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