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既向来不公,那不如,我们便去做那天!”
迎上楚北离熠熠的目光,颜清绾直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心里浸满了冷汗。
脑中一帧帧闪过颜清辞温暖明媚的笑,心下翻涌出的却是无限的嫌恶,自己的幸福快乐都是颜家夺走的,她痛苦十数年,而颜清辞凭什么笑得那样粲然。
“那些本该是我们的东西,是时候拿回来了。”
楚北离的话如一把钩子,径直拖出了颜清绾深埋心底的欲望。
“好。”鬼使神差地,她轻轻吐出了这个字。
楚北离幽黑的双眸闪动了一下,紧紧握住了颜清绾的手:“小绾,相信我,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令那些曾经欺辱你的人都拜服在你脚下。”
颜清绾手上紧了紧,也握住了楚北离的手,算是回应,接着开口:“你有什么计划?”
楚北离勾起嘴角笑了笑,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先帝不喜我,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将我塞到了那极北苦寒之地,过往生活虽苦不堪言,如今我倒是要谢谢他,那处没人要的封地当真是给了我好大的便利。”
“封地紧邻北疆,连年大雪不止,狂风肆虐,北疆人早就不堪苦楚,百姓连吃饭都成问题,却还要年年上交贡品,且朝廷的赋税只增不减,北疆王早有了反叛之心,不过是缺一个突破口而已,而我,便要去得他的助力。”
颜清绾听着微蹙起了眉,暗暗思忖了一会。
“可……就单凭北疆的助力,我们如何能与朝廷抗衡?”
“只靠北疆的兵马自是难以取胜,但我早便打探到,北疆王与北部其他几个部落的王族近些年往来甚密,更是有了前所未有的跨族通婚之举,这难道不是司马昭之心吗?”
“你的意思是……北疆王几年前便有了反叛之心,且已经联络了其他部落的领共谋此事?”
楚北离点了点头:“如今的形势是,若能得到北疆王的助力,便相当于得了整个北部的兵力,再加上我这些年暗养的军队,定是能与朝廷抗衡的。”
“当年九王夺嫡的时候,楚啸把事情做的太绝了,死在他手上的士兵不计其数,现在正是举国兵力亏空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会急着要召颜清辞入宫以便控制颜应麒手中的兵力……所以,现在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同北疆王谈妥,那这天地就该翻覆了。”
“你说的虽都不错,也不失为一个精密的计划,可……北疆王背后既有这么大的兵力支持,又怎会与我们合作?他自己造反然后做皇帝岂不来得更实在?”
楚北离不由笑了笑:“那你以为他绸缪这许多年是在忌惮什么?”
颜清绾摇了摇头,按理说他若早便做好了准备,那就不应该拖这么久还没有一点风吹草动,这不是给朝廷休整调理的机会吗?
“他在忌惮天下人,他害怕,他怕他成为全天下百姓口诛伐的乱臣贼子,他怕他烂死在青史里。”
“不过若是以我的名义动这场战争,那我们便大可以胡编一个由头,就说当年是楚啸谋权篡位,残杀手足,逼宫先帝,才得了皇位,而我们则是为皇室肃清叛贼,匡扶楚氏江山,以告慰先帝亡灵,如此,便是名正言顺。”
“况且,我不怕受千万人辱骂,就算人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腌臜反贼那又如何,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世人如何评说又有什么所谓。”
颜清绾怔怔瞧着他,只觉得他的野心能把天地都吞掉。
“你需要我,做什么?”
颜清绾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总不会傻到以为楚北离拉自己入伙只是要帮自己坐上皇后之位。他这样一个野心勃勃又工于算计的人,定是认定自己对他是有用的,而且这用处,或许还不小。
“我要你,将颜清辞的那颗梨木珠偷出来。”
“什么?”颜清绾有些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那梨木珠不过是母亲的遗物,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楚北离缓缓解释道:“梨木珠本是北疆的传世珍宝,是历代北疆王身份的象征,代代流传着,可北疆势力渐渐衰弱,上一任北疆王为求自保,便将这梨木珠当作贡品进献给了朝廷,以求得皇帝庇护,梨木珠在北疆人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圣物,此举自是被所有北疆百姓视为奇耻大辱,如今的北疆王更是四处搜寻梨木珠的下落,想要流落在外的珍宝快些收回,若是他能带回梨木珠,北疆百姓自然对他更加臣服,如此一来,他要是动战争也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而那梨木珠,在早些年定南侯一次大战凯旋后,先帝便赏赐给了颜家,据说定南侯夫人见了甚是喜爱,便留在了身边,她逝世后,自然便传给了颜清辞。”
颜清绾点了点头,那颗梨木珠她见过,就放在颜清辞一直贴身携带的囊袋里。
“北疆王生性警惕多疑,我若兀自前去,不免唐突,他也未必会见我,那这梨木珠便是关键,是我敲开北疆城门的钥匙,北疆王见了梨木珠,自然会将我请进王帐内,到时候我再提出共谋盛业之事,便是水到渠成。”
颜清绾瞧着他满脸是掩盖不住的肆意笑颜,这么缜密的计划,想来不是一朝一夕便算计好的,他想要谋求这皇位,怕是经年已久。
而颜清绾,就是这盘反棋的第一颗子。